贺景瑞以知心朋友的身份同周一鸣谈完感情后,话题就拐到三七生意上,当然谈话地点从按摩房移到了四面透光的花园茶座。
他本来只是想请周一鸣回家跟他老爸提一下,谁知狐狸认真听完后,半天没说话。他的沉默来得奇怪,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被他搞得好像盘算大生意似的。
直等到贺景瑞不耐烦起来,他才蹙着眉说:“我打算也后都不管周家的生意了。”
“……”贺景瑞怔了一秒钟,琢磨着这话里的含义,第一反应就是这货是不是又抽风了?
不怪贺景瑞要这样想,周家孩子多,素来没少过勾心斗角暗中捅刀的戏码,成功示范了什么叫优胜劣汰。周一鸣从小就跟他那些兄弟姐妹竞争拼杀,几番浮沉,最近才成功杀出重围,获得他老爸的青睐,据说被列入前三位继承人名单。这种宅斗最费心思,尤其是对手全是人精。
他费了那么大劲儿,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地位,此刻却说要放弃,不是抽风是什么?
贺景瑞咂咂嘴,颇不赞同地问:“你没病吧?”
周一鸣双手和在一起,轻轻摩挲着下颌,淡淡道:“太累了,不想干了。”
“你的意思是要金盆洗手了?”
“我只是不管周氏的生意,没说以后不做生意。”
贺景瑞了然,他这是打算自己单干。
“你爸会同意?”
“我打算跟他谈谈,用我自己的钱开个小公司。多抽些时间出来享受人生。”他对贺景瑞眨了眨眼,微笑道:“不过,清源的事我还是帮得上忙的。”
周一鸣说开家小公司,真是一家小公司。他把之前靠周氏赚钱的公司结束后,又重新开了一家礼品公司,主营高中档礼品。这种公司的经营不靠产品,关键是靠人脉。他有周氏这棵大树,不愁赚不到钱,算是十分省心省钱的事业。
狐狸大概是下决心要退隐江湖修身养性,也不知他是怎么和他爹谈的,老头子不但同意了,还给了一笔钱支持他开公司。
他说可以帮沈清源确实不假,保健品也算礼品中的一种,而且这些年还特别火。他是打算低价进一批三七、虫草、藏红花之类的药材,自己包装下在转手卖出去,只要包装精美,宣传给力,再打通各种关系,那是他想标多少钱就标多少钱,相当划算。
贺景瑞不得不承认周狐狸是个做生意的人才,鬼精鬼精的,自己这里提一下,他马上就想到一桩赚钱买卖。跟他合作肯定比跟周氏容易,而且他的公司也不会轻易关门,是一个比较稳定的买主。
贺景瑞把周一鸣的打算跟沈清源说了。沈清源正四处找买家,这下是瞌睡遇到枕头一拍即合。
听说周一鸣要的量大,沈清源又动了圣父的心思,想联合村里其他三七农跟周一鸣做一笔大生意。既发挥规模效应降低成本,又可以带领大家共同致富。
他跑去和村长说了这事,出乎他意料,村长不但没一口应承,还显得十分犹豫。
说了一箩筐这生意的好处,他说得口都干了,村长只是不做声地抽旱烟。
“村长,您倒是说句话,这事成不成?”沈清源急得想把村长嘴里的烟袋扯掉,再从他嘴里掏出句回应。
“这,能行吗?”村长终于放下烟袋在桌边磕了磕,充满疑虑地说:“有这么好的事?你不会被人骗吧?”
“怎么可能?!我那朋友家是做大生意的,上回我姐,不,张永靖的三七就是卖给他家的!”
“这事,我得跟其他人商量,现在还说不准。”
“您商量吧,不过您们得快点给我答复,他可能过几天就派人来了。”
“嗯,再说吧。”
从村长家出来,沈清源心情十分郁闷。他是一片好心,可看村长的态度,好像自己要骗大家一样。
他回家把这事一说,钟秀芳快人快语地说:“可不是怕你骗人。”
“怎么会?”沈清源愕然地问。
“他们觉得你……”钟秀芳顿了顿,斟酌了语言,才含蓄地说:“你们没这种本事。”
“……”
“你别管他们了,我们自个儿卖了就成。你就是管他们也落不到好。”
沈清源想了一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大姐的意思是,村里人觉得他们这些“兔子”,因为性向与众不同,所以连能力人品也被看低,他这么上赶着做生意,显得特别让人怀疑。
他算见识到村里人的偏见程度了。得,到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愿卖卖,不卖拉倒。不过他怕周一鸣的人专程跑一趟,万一只收到自己家的三七,有白跑的嫌疑,就跟钟大富父女俩商量定了,到时候把家里腌的一整支火腿送人家,再让贺景瑞给周一鸣送份礼,聊表心意不白承周一鸣的情。
但他没想到,周一鸣并没派其他人来收三七,而是亲自跑了一趟。
也不知周一鸣从哪里弄来的越野车,全新的,奔驰的标识在阳光下反射银色的光芒,沈清源看着酒红色车身上溅满泥点都替他心疼。
他当然不会在意车脏不脏,把越野车开得跟匹疯马似的,在杨柳村不宽的道路上风驰电掣地来回跑了几圈,还是打电话给沈清源让出来接他,才在迷宫似的村子里找到了钟家。
问题是他的车太大了,进不了钟家所在的小巷,而老屋院里停了沈清源的皮卡车,再塞不进这大东西。无奈之下,沈清源只得让他把车开到学校门口,想在学校操场借个地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