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昊听得神色微缓,但眉头依旧皱得很深:“这些都只是缓兵之计,是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男人指了指茶杯,高深莫测地笑起来:“能不能起死回生,还就得看这些缓兵之计了,只有用你和谭惜的事情拖住了他,我才好在周晋诺那边做手脚。别忘了,他才是我们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
“谭惜的事情?”萧文昊略有不解地挑眉,疑惑地问,“你对谭惜做了什么?”
男人对他招了招手,他有些不快地侧过身,可对方话还没说话,他就脸色阴鸩起了身:“你绑她做什么?”
男人淡淡笑了:“当然是大有用处了。”
似乎是对他的提议感到匪夷所思,萧文昊盯着他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不关她的事。我已经把沈卿卿的事情都告诉谭惜了,谭惜现在肯定正恨着周彦召,这样不就能干扰他了?干嘛还要把她绑过来这么麻烦?”
男人并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你太低估周彦召的内心了,他根本不怕这个。有多爱才能有多恨,他怕的不是谭惜恨他,而是谭惜连恨——都懒得恨他了。”
黑眸沉沉闪过数道光亮,萧文昊抿唇,踟蹰着说:“总之,我萧文昊,不喜欢利用女人。”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早在数月之前,他就用计绑架过谭惜一次,想必周彦召也已经猜出了他是幕后主使。假使这次故伎重演,周彦召一定会第一个怀疑他,借而将矛头全指在他的身上。
他不傻,当然知道这样的计策绝不是巧合,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得不存留一份戒心。
见他如此神色,男人也收起了笑意,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他冷冷盯视着萧文昊:“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东成,乃至于整个萧氏,变成他的囊中之物吧。”
……
同样的下午,天空中阴霾密布。
周彦召神色倦倦的,似乎一夜未睡,连嗓音都喑哑了:“找到了吗?”
“没有。”曾彤抿了抿唇,有些抱歉地低着头。
昨晚他回到家的时候,谭惜已经不在了。
他在家等到十点钟仍不见她回来,就派人出去找。
时至今日,整整一天一夜了,她都没有出现过。她究竟去了哪里?
大概是被寒气浸润了,周彦召只觉得肺腔里堵得难受,于是垂下头,低低地咳嗽起来:“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曾彤深深呼吸,似乎并不想提,然而迫于他严厉的目光,还是不得不说:“今天听您的交待特意去找了林斐扬的医院,听说,他也不见了。”
一阵咳嗽。
周彦召的眼里逐渐掀起波澜,再不复往日的清明如水:“去车站查,机场查,务必要查出他们去了哪。”
“已经查过了。”曾彤低声回答着。
她似乎犹豫了下,抬眸看了看周彦召,半晌才说:“他们都买了去云南的机票,而且……是同一个班次。”
手,在拐杖的手柄上无声地握紧了,周彦召止住了咳嗽,面色漠白如霜:“是几点的?”
“已经起飞了,”曾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看来,大概都已经落地了。要找就难上加难了。”
周彦召轻咳几声,眼底又有了那种疲倦的神色。
闭上眼,他很想让自己的心暂时沉静下来,可是,那些不愿记起的回忆却无法抑制地涌上了心头:
“谭惜,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有啊,我想去云南,去玉龙雪山。”
“斐扬告诉我,玉龙雪山是纳西族的圣山。在那里,如果"qingren"之间的爱情并不能够被世俗接受认可,他们就会相约去殉情。从此,他们的爱有雪山作证,他们的青春永不消逝,他们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斐扬告诉她……玉龙雪山……
难道说,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真正地爱过他。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可怜他,或者根本就是别有用心。而前日,在得知了林斐扬已醒的真相后,在听到了他和父亲的一番对话后……
她终于可以放下所有,毫无顾忌地跟林斐扬去往他们心目中的净土。
然后,生死相随,不弃不离。
顷刻间,黑暗倾覆了整个房间,也倾覆了他的整颗心。
周彦召睁开眼,瞳孔中已然染起了夜的凉意。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即使是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也浸透着一股深深的寒凉,进门时,曾彤抖了抖身上夹杂的雨丝,然后径直向书房走去。
推开半掩的门,周彦召就静默地坐在椅子上。
天阴着,晨光昏暗,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就连那向来光洁的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荏。
他显然又是一夜未睡。
桌上,放着一个半倒的药瓶子,那是一些精神安定的药物。除了曾彤,没有人知道,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他多年来都有无法入睡和烦躁不安的习惯。
为此,他甚至还有轻微的药物依赖症,而这种症状,直到谭惜出现以后才缓解了些。
可是如今……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曾彤走过去,把洒出来的药片塞回去,轻轻放好了,才小心翼翼地说:“您还好吧?”
周彦召睁了睁眼,神情是挡不住的疲倦:“有事?”
那一瞬间,曾彤甚至都不想再烦扰他了。
可是她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
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