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品着这份流失在记忆中的滋味,我抬起头,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是的,这些菜都是从前妈妈经常做给我吃的,就连北辰也曾为我做过,而如今,我不但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菜,甚至都快要忘记这个味道了。
但是他却记得。
为什么他会记得呢?
餐厅布置得很浪漫也很喜庆,小小的一张红木圆桌上,错落着鲜妍的烛光,烛光间点缀着怒放的火红玫瑰,旁边就是半露天的海景阳台,透过屋里的玻璃向外望去,迟暮的星光点缀着微蒙的天地,山海一片静谧,只留下无双的良辰。
似是怕烛光太过微弱,墙壁上还亮着一盏雕花的檀木小灯,光芒温柔得令人心疼,此情此景,倒让我有些恍惚。
闭了闭眼,我差点以为时光一跃回到几年前,学校实验室楼道的阴影中,那个深夜里捧着蜡烛的祝她终于又老一岁的大男孩又回来了,那个亲自下厨为她做一桌子美味佳肴的易北辰又回来了。
可惜的是,人可以借着回忆回到过去,却无法让过去的人借着回忆走进现实,再睁开眼时,良辰美景依旧在,眼前的人却已换了容颜。
“恨我吗?”欧阳琛看着我,毫无征兆地问。
我愣了一下,仰起头,此时他已褪下黑挺的西装外套,也许是因为热,衬衣的袖口被他微微向上卷翻,颜色和他的为人一样有些冷,但是他的眼里却浮起很轻又很柔的笑意,一如他握着我手指的力道:“恨我不管你,不去保护你。”
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过他这种温柔的眼神了。
“欧阳……”我看着,只觉得这目光熟悉得暖人肺腑,心也不由安稳下来,低头的刹那,一滴泪就在满眼的烛光里一闪,滑落眼角。
恨吗?
谈不上恨吧,但是怨是有一点,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毫不在乎的,哪怕这个人你并不喜欢。可是此情此景,倒是让我连怨也不能了,这是我自己的命,旁人没有义务为我的命运买单,我又凭什么怨他?何况,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他已经救过我一次了。
欧阳琛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服务生都退出去,亲自启了两瓶陈年老窖,一瓶递给我,一瓶倒入杯中自斟自饮,酒香醇郁,入口化作绵绵的乡思。
“我可以保护你一时,但真正能保护你一辈子的人只有你自己,”半瓶下肚后,他才看着我,伸出手摸了摸我微微发烫的脸颊,烛光照在那双幽黑的眼睛里,好似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依旧渗着不见天日般的森冷的光,“永远记住你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用它来武装自己,就没有人可以用它来伤害你。”
是啊,人的命运本就是握在自己手中的,要想不被人作践,就要学会面对命运堂堂正正的活着,靠自己的手来保护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话仿佛在说给我听,却又像是坚定他自己。
十八年的珍窖,仿佛是一段苦涩绵长的传奇,烈酒穿肠,很快醉了回忆,也醉了我的心神。渐渐的我神志模糊,心底的情愫却猛兽般四处冲撞着无处宣泄,便支起额头痴笑着看向欧阳琛:“你……欠了我一样东西。”
欧阳琛只是自顾自地喝酒,连眉头也未曾抬起。
“你装什么装?”我恼了,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我最讨厌你这个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亏欠你什么似的。其实你的心没有那么冷的对不对?”
“……”
“你总是很有道理,总是很有理由,总是替别人想好了一切却又那么不近人情,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肯亲口说一句……”
欧阳琛侧过脸瞪我,示意我闭嘴,可是喝醉的我根本不怕他。
“欧阳先生,我要敬你一杯,”我说着,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靠在欧阳琛的右肩上,将酒杯送在他的薄唇边,“喝了这杯酒,你就不许抵赖,你要乖乖地……乖乖地对我……对我说声生日快乐。”
欧阳琛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无端恍惚起来,似乎也有些醉了,尽管记忆中他很少喝醉:“我第一次见你,是很久以前,你还在上大学吧。你从一辆汽车的轮子下救了一只贵宾狗,那只狗已经被碾得奄奄一息了,主人却始终没有出现。是你,抱着它一路跑向宠物医院救活了它,还拜托事故现场旁边的商店老板留下你的号码,以方便狗的主人找到它。”
“狗……是啊,如果不是那只狗,我也不会在送毕业生晚会上迟到,也就不会……”
也就不会和北辰在一起。
我低声呢喃着闭上双眸,仿佛还是大学刚入学时,文艺部的人安排我和商学院的学长易北辰一起在送毕业生晚会上合奏一曲《以吻封缄》。
可是演出的那天,我却遇到了那样的事。
等我再赶回现场时,晚会已经结束了。为着预先安排好的节目被我放了鸽子,校学生会主席动了好大的肝火。我委屈地直掉眼泪,最后还是易北辰留下来安慰我,两颗年轻的心就在那个夜晚慢慢靠近。
可是狗的事我只告诉了北辰一人,欧阳琛又怎么会知道呢?
许是酒喝得太多,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也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满脑子都是我和易北辰的点点滴滴。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到最后我彻底醉得不醒人事,仿佛做了一个冗长又疲惫的梦,梦境里**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