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从脸颊上流下,司机咬了咬牙,一狠心又踩上油门,笔直地朝那辆车撞过去。
伴随着聒噪的喇叭声,四道刺目的灯光交错着地打来。谭惜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木然地迎望向那光线。
下一刻,她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撞得退开两米,然后重重地倒下。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黑色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跑出来。
接着她的脸被人托起。
“好像是谭小姐。”这是曾彤的声音,她认得。
那之后,世界陷入长久的黑暗。
谭惜做过一个梦,一个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梦。
她的梦在继续……
梦里,她站在妈妈的房间门口,呆呆地看着一个男人从妈妈身上爬起来。然后慌乱地拿着衣服。
“妈妈?”她不解地看向张雪茹。
张雪茹半坐起来,指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说:“叫叔叔。”
谭惜没有叫,她抬起头,狠狠地剜了那个男人一眼。她想她忘不了这张脸,粗重的眉,宽厚的耳垂,国字脸,还有漆黑的眼睛。
那个男人走后,她愤怒地冲到妈妈面前,昂起脸指责她:“为什么背着爸爸做这种事情?爸爸还没有判死刑呢!”
妈妈却一个巴掌扇到她的脸上:“我不这么做,谁养活你这个小兔崽子!你tm能给我变钱出来吗?”
谭惜捂住脸,身和心都是火辣辣的疼。
那之后妈妈出去赌钱,连续两天都没有回家。谭惜就抱膝坐在台阶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天空。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好的爸爸却成了强/奸犯?而爸爸最爱的妈妈居然会跟人偷、情?
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妈还没回来啊。”
谭惜点点头,像个被雨淋湿的小猫般,可怜兮兮地拱进他的怀里。那一刻她想,就算全世界都没有了,她还有林斐扬。她的斐扬说过会娶她,会保护她,会让她昂首挺胸重新生活,他们永远不分离。
是的,只要还有斐扬,她就还是有幸福的可能的。
“今天爸回来了,我妈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呢。你来我们家吃吧。”林斐扬把她拉起来,她没有拒绝。
斐扬的爸爸是个海员,常年在外没回过家,就连谭惜也从未见过。
所以踏进斐扬的家门时,谭惜还在忐忑之余,还有一丝期待。她见过斐扬的妈妈,那是温婉和善的母亲,不但从没有嫌弃过她强/奸犯女儿的身份,甚至还常常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有时候,谭惜觉得她对这个女人的依恋,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妈妈。她羡慕斐扬能有这么好的妈妈,更高兴自己能拥有斐扬。
现在,只要能让斐扬的爸爸接受自己,她就能更加顺理成章地和斐扬在一起了。
林沛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谭惜正在厨房给林妈妈打下手。
“爸,这是谭惜,我女朋友,”忽然间,林斐扬笑着扳过谭惜的肩膀,“谭惜,快点跟我爸打个招呼。”
“林叔叔……”谭惜羞涩地抬起头,目光却胶着在那里,再也挪不开半寸。
她忘不了这张脸,粗重的眉,宽厚的耳垂,国字脸,还有漆黑的眼睛。
那样一种深沉的漆黑,仿佛是能令人坠入的黑洞。
谭惜的心也像是被人剖开了一个黑洞,一种叫做羞耻的东西在里面肆意的呼啸起来,让她呼吸急促,脸颊发烫,甚至连膝盖都软了下来。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谭惜匆匆告别了林斐扬的家。
第二天午后,谭惜从市场买了三斤苹果,正拎着往家里走。林沛民却叫住了她。
谭惜不做声,林沛民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谭惜只好走过去。
“斐扬要去北京联培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他点起一支烟。
“知道。”
“这次我回来,是因为单位在北京总部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我们节后就会搬走了,全家搬到北京去。”
谭惜说:“叔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林沛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我不允许你跟我儿子在一起。”
谭惜心里一搐,手里的水果袋子太重,勒进她的指间那么疼。她抬头,铅灰色的乌云正大朵大朵地朝她压下来,天旋地转。
是啊。
他们有什么理由在一起?她妈妈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当她认出林沛民的时候,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羞耻、愤怒和绝望,像一条条沉重的锁链,交绕着缠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记得斐扬说:“生活在阴沟里的人,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她记得,他有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
一切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可是记得又怎样?
他曾照亮她漆黑的生命,又残忍的坠落,这一切都是命!
她永远也无法剖离的命……
谭惜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周彦召的脸。虽然视线模模糊糊,但是他的脸辨识度太高,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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