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突然间改变主意了。”周彦召缓步走到窗边,清冷的风涌进来,他不适地咳了一声,深思却仿佛回到那一日……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跟一个陪酒女厮混在一起,我就找人吊死她!”
周彦召抬眸,眉眼间除却那一贯的孤高和落索,又多了分狠戾:“他不让我碰的东西,我全都要握在手里——一件都不能少。”
……
林斐扬似乎失去了联系。自从那一天后,谭惜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不是没有去找过他,可是,她见到的人,却不是斐扬,而是黎秋。
那是个日光温煦的清晨,她和黎秋并肩坐在斐扬公寓门口的花坛上。
里掏出一包爱喜,熟赧地点燃了,放在指间:“不要再找他了。他已经回了北京。”
谭惜扭头看着黎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在所有人眼里,黎秋就是一个教养良好的淑女,谭惜从没有见过她抽烟,而且还抽的这么熟络。
那一瞬间,谭惜竟然还有一丝丝错觉。
只因黎秋抽烟时那种麻木萧索的神态,竟然像极了她的妈妈。
妈妈……
谭惜心里一痛,拿起包想要站起来,黎秋却突然又说:“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说你根本配不上他吗?”
谭惜回眸,静静地望着她。她却笑了,笑容讥讽而苍白:“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背景,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他,你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他、认真地爱过他。你对他的爱——自私自利、瞻前顾后,而他,却对你倾尽了所有。”
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谭惜:“这样的你,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犹如蓦然被人击中了软肋,谭惜深深呼吸,胸膛里有一阵燎烧般的刺痛:“所以……你就要害我?”
黎秋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烟:“我承认,布病的事情我是有故意打压你。可我没有想过真的害你,我所做的一切,流言也好,布病的事情也好,都只是想让你离开斐扬的世界!”
黎秋徐徐吐出一口烟,乳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罩住她明丽的脸:“可惜我失败了。无论我做什么,他还是一心向着你,还是一心地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我只恨当年没有真的狠下心,让你彻彻底底地从他眼前消失,也好过他现在,被你伤了一次又一次!”
那天回到家,谭惜漠然地坐在床上,黎秋的话却像是魔咒般,一遍遍地回荡在她的耳中,挥之不去。
斐扬一定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她想,她真是自作自受。命运给她下了一个荒唐的套子,她愚不可及地就迈了进去。
她没想过要背弃斐扬,从没想过。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拉住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抱紧她;曾经最黑暗的深渊里,她像菟丝缠着女萝般,相依为命地汲取着他的光和热。即便是有一天分开了,再不能相见,在她的心底,他,仍旧是像共生空气一样的存在。
那是最深切的存在,是她存活下去的所有精神支柱。
这些年,兜兜转转,她只有一个他。
谭惜只有一个斐扬。
斐扬也只有一个谭惜。
谭惜的手紧紧攥着爸爸留下的银行卡,岁月在上面留下灰白的印记。
她浑浑噩噩的想,可她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些什么?
为了可笑的坚持,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伤害他,甚至都不曾想过——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跟他共享同一个命运。
正如他所言。
不管这命运是什么,那总是一种幸福。
手更加紧紧的抱住靠枕,谭惜眼前的晕眩一波一波,身子仿佛都开始麻木。是她太自私,是她错得太离谱,她终究不能抛下一切……
还是……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谭惜?她的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林斐扬?
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谭惜挺起脊背,悚然一惊。
咣当!
突然一声响,门被人撞开了。
谭惜收起眼泪,匆忙把银行卡塞进枕头底下。
“你刚才拿的什么?”
来的人是张雪茹,她头发松散地挽在后面,脸色是宿醉的灰白。走过来时,伸手就掏向了枕头底下。
好在谭惜眼明手快,先她一步,把卡重新握紧手里。
“这是什么卡?”张雪茹眯起眼,紧盯着她,“我没见你拿过这张卡!别人给你的是不是?”
“不是。”谭惜紧抿着唇,全神戒备地看住她。
前两天,妈妈倒是出院了。可她又变得和过去一样,甚至变本加厉,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着回来,然后一个人对着墙壁大哭大笑。
赌钱更是不必说,有次追债的甚至追到家里来,把门窗家具都砸了个稀巴烂。最后还是谭惜给带头的人塞了个红包,这事儿才算平息了。
眼前,张雪茹的样子显然是刚刚赌输了回来,那双漆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谭惜的手:“你别骗我了!你有钱,还不给我花!快把钱取出来给我!”
“这里面没钱,有我也不会给你。”
谭惜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衣服就准备走。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
张雪茹恼起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破口大骂:“你给不给!到底给不给!”
头皮上的扯痛让谭惜疼得几乎落下泪,心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终于忍不住了,甩手将母亲重重地推开:“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