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几十个找苏跃富要钱要房的人,聚集在跃富大厦前,人人手中紧攒着苏跃富开具的集资款和买房预收款票据,呼喊着要退钱。而一些将信将疑的人看了,顿时也不放心起来,也想要将钱取出来,毕竟一到两万是个不小的数目,在工程上,或许不算什么大钱,但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却是多年的积蓄,对于有的人可能是半辈的心血。于是人潮越来越多,弯弯曲曲地排到大街上,足有200米长,他们占据马路,堵塞交通。
苏跃富面容憔悴,几个月来,他可是忙得连睡觉都没有多少时间,即使有时间倒在床上,也无法入眠,头昏脑涨。前些日子,虽然拆东墙补西墙,清退了一些小户和拿钱有急事的人家,总算局面还在掌控之中。但是,今天感觉不妙,动静太大,人数众多,一旦应对不好,就会一败涂地。他后悔自己没能看清形势,当初香港大亨失联,就应该及时撂挑子,拿钱走人。中国这么大,隐姓埋名,重新找个地方,东山再起。或者干脆跑到国外。
可是,现在,苏跃富已经成了一只无脚的鸟儿,必须要一直飞下去,才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不能停歇,无法降落,只有飞起来才是英雄。
苏跃富真没有想到人多势众的可怕,群众的力量势不可挡。现在讨要钱款的人把苏跃富团团包围在他的办公室里,寸步不离。即使要死也找个垫背的,想出其不意的干掉王大海。可是,为时已晚,此时,他身不由己,插翅难逃。
树倒猢狲散,只剩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但是,根本靠近不了他。
李建国来过一次,没能把苏跃富救出去,转了一圈走了。
李再自从香港大亨失联后,就不问苏跃富的事,好不容易找到他,他总是说没有时间,不是开会,就是陪领导到哪个企业去视察。现在人没有自由,苏跃富只能通过拨打电话和他联系,可一拨通即掐断,或者干脆不接。
曾找过市长,拿着市长在跃富集团召开现场办公会时,会上形成的“关于支持跃富集团做大做强的会议纪要”,要求落实优惠政策,拨付税收返还和财政贴息的资金,急等着钱退还集资款。市长藐视着苏跃富说,会议纪要是支持你加快发展的会议纪要,你不发展了,那就不是你的纪要。好马配好鞍,谁发展就是谁的纪要。苏跃富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遇到发展中的瓶颈,银行评估还是两个★★信誉等级。却被市长秘书上前挡驾,苏跃富想拨开秘书,上前向市长汇报,再争取一下。市长看苏跃富赖着不走,就对他说,我整天是瞎子背瞎子--忙上加忙,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添乱了。赶快筹钱兑现集资款,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老百姓的事大于天啊。
过去生意上的所谓朋友,见情况不妙,躲得远远的。再铁的哥们,也只能安慰苏跃富几句,图钱无门。
苏跃富的思绪又回到现实中,他成了瓮中之鳖,已经没有任何财力发出偿还集资款,哪怕是偿还一分钱的承诺。现在的苏跃富,只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听骂声、哭声、吵闹声。
“以为你上边有领导做靠山,海外有香港大亨做后盾,我还怕自己的钱拿不回来。”一位中年妇女,把苏跃富按在沙发上,气愤地说,“领导呢?大亨呢?我的钱呢?哎呀,这怎么得了。我下岗没工作,这可是老公看病找亲戚借来的钱。你这个骗子,利息还没拿到,这本钱就要泡汤,我过不下去了呀。”
中年妇女边哭边往苏跃富办公室的窗子边跑,爬上窗沿,准备往下跳。
一位老者拉住了她,满脸绝望地说:“大妹子,你跳下去,你呜呼一下是省事了。可家里床上的病人谁去照顾呢?我比你还傻呀,其实连这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就把钱掏给他,被他的一点高利息骗昏了头。”
苏跃富办公室里面的人抵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好像进到里面的人就能拿到钱似的,结果门外的人更加疯狂地想冲进来,敲门是敲不开的,就用脚踹,跺裂门板,撞断门框,蜂拥而入。狭小的办公室里,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一圈一圈地围住苏跃富。
章文是帮着丈母娘来要还建房,从沙发上拽起苏跃富,嘴里骂道:“吸血鬼还坐在这里享福,给老子站起来。”
人们从头脑中想像着最恶毒的话语,侮骂苏跃富来解恨。有一个人,一时想不到最解恨的骂人话,就卷起舌尖,将一撮带着驴骚味的浓痰,奋力喷出口中,像离弦的箭一样,形成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啪的一声,准确地粘到苏跃富的脸上,顿时,他肉赘赘的肥脸上增加一撮青中透黑的液体,很像一只感冒的鸡拉出的一团稀屎挂在那里。
围着的人即刻哄笑起来,苏跃富摸摸口袋里,没有手帕,只好用自己的袖子擦去脸上冰凉的一块。
一个声音大叫道:“不能要他擦掉,要他吃下去。哈,哈哈。”
苏跃富不自觉地抬了一下自己的头。
一个声音更加大叫起来:“怎么,你还敢给老子翻白眼,你应该去死,要一刀一刀地剐。”
这时,章文对围着的人群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高声说:“我们是来找他要钱要房的,不是来要他死的。”
一个声音继续大叫着:“让他活着,别人就得气死不成。”
章文喊破嗓子说:“要留个活口,好找政府要啊。”
这一下,像是干柴遇到烈火,场面上,人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