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浮现出那日红莲所说过的话——
“我告诉你好了,魔尊跟霍尧的确是有关系的,甚至可以说魔尊就是霍尧……不过具体的,你还是得去问他。”
原来红莲没有骗她,不夜同样也没有骗她。
爱魄是属于不夜的,自然是可以这么算的。可于她来说却不是,尽管两人很相似,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脾性……可到底不是。
不夜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清冷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晃了晃,低声说道:“原以为收回爱魄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收回它给本尊留下诸多隐患,当然也包括了……爱魄的记忆。”
怪不得这个传言中的冷面魔尊,在对待她的时候态度不一般,原来是受了霍尧的影响。
冷凝一愣,问道:“那……又怎样?”她讥讽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些恶意继续说道,“不要告诉我,你因为这些记忆喜欢上我了。”
不夜看着她,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缓缓说道:“本尊原以为无可厚非,你却频繁闯入本尊的视线,闯入魔界……还不肯走。本尊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你既然不走,那就怨不得本尊。”
“我如今后悔了,可以走吗?”
他拿酒樽的动作一顿,嗤笑了一声:“你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她没有看他,轻声说道,“不想看见你而已。”
啪。
一声脆响。
铜质的酒樽被他捏碎,在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蜿蜒而下,滴落在了白色的石桌之上。
良久,他若无其事地将手垂了下来,掩在宽阔的袖中,淡淡说道:“你还是在魔界中好好待着吧。”
说完这句话,他拂袖而去。
这天晚上冷凝没有睡着,一阖上眼睛,脑中就会不断浮现以往跟霍尧相处的情景,明明已经过去许久的事情,却近得仿佛昨天才发生。
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她刚刚得知江贺的婚事,心情极其差劲。霍尧受了重伤躲入她的湖边小院,她刚走进家门,脖子上就横了一把刀,然后他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很好,我讨厌尖叫哭哭啼啼的女人。你给我送些水来。我不杀你。”
她从来都不是个轻易听话的人,一转身就将他卖给了修仙者。后来她阴差阳错进了铸剑司避祸,又去了玄天山的剑阁之中,他却再次出现,搅乱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那时候她很讨厌见到他,怕他,对他避之不及,却又不得不求他救命,只好以为他锻造武器做为交换。之后两人才算是相安无事,只是淡淡相处的日子之中,她渐渐发现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那么冷,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偷偷在天崩中动了手脚,融入血契,试图控制他。
他不曾伤害过她,相反还救过她几次。她不是没想过后果,可对她来说,他的情绪根本没有她的小命重要,所以她咬了咬牙还是下手了。谁知到头来,他完全有挣脱血契的能力,面对她的背叛,却还是回过头来救了她……
他的脾气很差,又别扭得无可救药,一句简单的话也许他要迂回几圈才能表达出意思。就像那日被江贺出卖,他冲过重围挡在她身前一样,他不肯说什么“我来救你了”,还给自己找了个自以为完美的借口,自以为冷漠地说道:“我不想来救你……不过你若是死了,我的弓会变得很麻烦。”
她清晰记得,那日火光滔天,她跌倒在地上,绝望地想要玉石俱焚。他凭空出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幽深的眼眸,好似浸在冰水中的夜幕。还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如画的眉宇,唇角的弧度,以及他喜怒哀乐……
只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霍尧……”
冷凝无神地睁着一双血丝红肿的眼睛盯着屋顶,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而她连扯动一下唇角都觉得僵硬,她下意识抬起手触碰到眼角,才发现泪早已干涸,只剩下酸麻的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突然翻身坐了起来,把自己的东西收入了储物戒之后,打开门就往魔界出口方向而去。她迫不及待地远离这个地方。
数次瞬移之后,她到了城门口,那里却站了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正午的阳光正烈,城楼的阴影覆下,不夜就站在光和影虚实交织中间,玄衣墨发,冷若冰霜。冷凝见此转身就走,又瞬移到了另一个城门口。谁知到了之后,又见不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等了许久。
如此三番试了几次之后,她气急败坏,声音却沙哑之极:“让开!”
不夜面色不改,只是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本尊承认对你有……些许好感,不过本尊不是死缠烂打之辈,亦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那你还不让开?”
他半敛着眼睑,眸色清冷,良久扯出一丝苦笑:“做不到。”
“我今天一定要走。”冷凝默了一会儿,挪开目光不想看他,冷淡地说道:“其实你拦着我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你有霍尧的记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救我、陪我的人是他,不是你。”
不夜看着她,静静的,可有什么东西却在那双狭长清冽的眼眸中疯狂涌动、崩裂。
冷凝见他还是不让,心里突然转过了一个念头,轻声问道:“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她的态度突然柔和了一些,让他有些诧异。
他应了一声:“嗯。”
那模样,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