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闲庭信步,似乎每一步,都落在别人之间的间隙处,永远跟人差了分毫之间的距离。
明明相距得那么近,却没有被一个人能靠近他,白衣之上,纤尘不染,连汗水都没沾上半滴。
几个瞬眼之间,他就已经脱离了中央大街,出了饮马镇,身形一闪,就朝著远处疾奔而去,速度竟然快得惊人,明显不是一位凡人。
这位白衣青年,自然是从葬邪山离开的厉寒无疑。
他离开葬邪山,在数百里之外的密林中与天工山副山主‘霹雳金环’勾青峰一战之后,就藏踪匿迹,一路走到凤舞与真龙的交界地,觉得勾青峰多半不可能追寻到这里,这才恢复了本来面目,朝东一路疾行。
这日正午,在这饮马镇歇脚,却恰巧听到了葬邪山的后续消息,连他也是不由一阵唏嘘。
堂堂天下八大顶级宗门之一,原来排名第三第四的顶级存在,经此一战,竟然沦落至此,让人感叹。
最重要的是,原本有机会当上宗主的几位顶尖强者,如‘九黑玄君’黎千幽,‘白幡书生’潘皓月,‘破锋’邪无殇等人,要么逃走,要么战死……
可怜满腔计算,无穷等待,结果却白白便宜了别人,让本已几乎半隐不出的太上护法‘红衣婆婆’余不语临危受命。
明明已经再没有多少岁月好活,却在临死前捞了一把宗主大位坐坐。
在这之前,想必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葬邪山的这场持剑大典,会演变至如此结局的,显然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不过一想,也是释然。
葬邪山高层在这一战,几乎尽墨。门下其余长老执事门徒弟子,无一能服众,担此重任。
也只有身为太上护法的‘红衣婆婆’余不语,勉强还能保持威信,守护葬邪山一段时间了。
只要等葬邪山渡过这次危机,寻到接班人,‘红衣婆婆’自然就会卸任。
对她而言,生命都已无多,这些权利呀,争夺呀都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不是害怕葬邪山千秋基业,在她们这一代一朝尽毁,她也未必会出面,当这个宗主。
只是让厉寒没有想到的是,‘烈日侯’衣南裘离开之后,竟然还与人大战过一场,而且不分胜负,两败俱伤。
稍微一想,已经让他明白,伏击‘烈日侯’衣南裘的人,只怕就是假名依附于伦音海阁的一名世家家主,暗地里却是真龙皇朝隐龙一脉隐龙之主的黑衣老者,那位巅峰大高手了。
他可是从大战开始以后,一直不曾现身。
原来,赶往天神峰巅之后,他并没有出手,而是守侯在了‘烈日侯’衣南裘的必经之路上。
本来厉寒不解,如果他也出手,两人联手,未必不能彻底留下衣南裘。
只是随后,想到几人的身份,他又有些明白过来。
君侯之战,是君子之战,他不好参与。
而且围观众人也太多,有些事并不方便进行,所以,他就守侯在了‘烈日侯’衣南裘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等待。
果然,遇上溃败而逃的他,带著风嫣柔与邪无殇赶来,果真被他截个正著。
估计他是想到了‘荒天君’秦天白,昔年毕竟与‘烈日侯’衣南裘相识一场,不会痛下杀手,而且联手一战,传出去也有损两人清名,所以才堵在半路。
只是,他实力虽强,碰上重伤而回的‘烈日侯’,最后也只是打个平手,两败俱伤而已。
双方俱已遁去,估计都要觅地疗伤,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不过即使如此,也足见他的深厚功力,让人心惊了。
哪怕就是有所损耗的法丹境强者,那也是法丹境强者,不是普通半步法丹可比的。
隐龙之主能与这样状态下的‘烈日侯’衣南裘一战,他的实力之强,已经可以想见。
真龙皇朝,守护者的实力,自然不能不让人叹服,虽未成法丹,但也不输于普通法丹多少了。
厉寒相信,只要大陆变故不改,隐龙之主必定会再次出现,两人日后,未必没有再见之日,所以也没有多少感伤。
他不管那场葬邪山之变,最终会造成什么结果,大陆又会有什么样的乱象随之出现。
他只知道,目前他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促成牧颜一家团圆,并了结牧颜老夫人的最后愿望。
随后,再上隐丹门,炼制天人造化丹,力争在天下大变到来之前,一步青云,踏上法丹之位,成为真龙大陆,真正最为顶尖的一小撮人之一。
以前,法丹之路,如一扇参天巨门,矗立远方,看不见摸不著。
更不要说将其推开,一窥内里堂奥。
但现在,三大四品灵草,赤凤化形花,地剑玉兰,天人五衰草……齐聚,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万璇纱能真的炼制出传说中的下品宝丹,天人造化丹,未来的法丹强者中,未必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此,他的心中不由更急切了一分,一心想著赶紧了结牧颜家族之事,然后前往隐丹门。
因此出了饮马镇之后的厉寒,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日夜不息稍停,恍如风驰电掣。
就这样,转眼,小半个月时间过去。
终于,这一天,厉寒再回江左,来到了那个让他百感交集的地方,无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