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保存的很好,荷包一点都没有污损,一直被她很小心的收着。
阿青把信纸对折,再对折,装进荷包里面,再将荷包袋口的系绳收紧,系了一个如意结。
她两手捧着荷包,慢慢的摩挲着,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收起来。
成亲的那天,不到四更天阿青就起身了,泡了个香喷喷的澡,简单的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就端坐着由人伺候着上妆、更衣。化妆的女人手势纯熟,可阿青觉得自己的脸就象一面墙似的,左一层右一层的刷粉上浆,不知道糊上了多厚的脂粉,然后描眉涂唇,梳起发髻。阿青紧张的要命,又不敢乱动,生怕妆化花了,头发乱动梳乱了。屋子里外都是人,在她身边纷纷说着恭贺的话。阿青这会儿觉得两耳中都灌满了各种杂乱的声音,眼前这一张张变幻的脸庞她根本无暇去一一仔细分清。
孙颖笑着赞她漂亮,孙佩还伸出手来,十分小心的摸了一下她嫁衣上的绣纹。不但她们来了,连刘家几位姑娘也都来了。阿青同她们好久没能见着面了,现在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空说。
外头鞭炮声响起来,人声变得象开了锅的水一样沸沸扬扬。
“世子来迎亲了!”
屋里人一阵忙乱:“哎哟,来的这么早啊。”
“别碰那架子。”
“凤冠呢?盖头拿过来。”
两个妇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凤冠从盒中捧出来,替阿青戴好。
红艳艳的盖头也取被拿了来,抖得平整,细心轻巧的替她盖上。
这一下阿青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方盖头象一块巨大的帘幕,把她和外面的那些人都隔开了。
那些人声,说笑声,一下子都象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的事情一样。
她的心莫名的慌起来。
阿青的手在膝上交握着,她能感觉到手心出汗了。嫁衣太厚重了,屋里人又太多了,热的很,又不透风。
她看到一双小脚丫在她身边停下来,甚至还看到一只小手伸过来想揭盖头。
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刚才乱哄哄的,似乎听谁提起一句,可是没有听清。
那孩子显然是很调皮,不过他没能得逞,很快有个妇人的手伸过来拦住了那只调皮的小手,一边笑着喝斥他一边把他拉开。
阿青听到她说:“这盖头盖上了可不能揭了,得让新郎倌来揭才行哪……”
一旁有人笑着说:“你家金宝是不是也想娶媳妇了?哟,金宝你好好儿的念书,将来考取功名,让你娘也给你娶个这样的大美人当新娘子。”
前面的重重拦截,最终防线还是被新郎带着一帮宗室少年给冲破了,喜钱也讨了,果子也吃了,难新郎的题目也一道一道的被解开了。
吴叔吴婶站在门前,说完了教诲的话,看着小山背姐姐上轿。
阿青先前还有些担心——小山能背得起她吗?
可是真的被背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他的背显得很宽,足以把姐姐稳稳的背起送上花轿。
也许是脚沾不着地,阿青的心也象在半空晃悠悠的飘着,落不到实处。
“姐……”小山的声音很低:“你要好好的过。”
“嗯。”
阿青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吴婶看着小山背着阿青出门,总觉得自己现在象是在梦里一样。
女儿就这么嫁了?
这些人都在高兴什么?到处都是一片片的红,鞭炮声震得门窗似乎都在发颤。
她往前迈了一步,她刚才跟女儿说什么了?她觉得她好象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呢,怎么这就走了呢?
小山把姐姐送上了花轿,唢呐笙箫吹着欢快的调子,花轿被抬了起来,缓缓的向前移。
吴婶呆呆望着,花轿离了门,那么快就走到巷子口了。原来挤在门前看热闹的人还追着花轿看,原来挤的水泄不通的大门口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铺着大红毡毯的地下落了厚厚的一层鞭炮残屑。
吴婶心头酸的忍不住,她赶紧用帕子盖住脸。
家里空了,心里更是被掏空了巨大的一块。
孙夫人在一旁看着她,这一刻她是感同身受。
她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亲事也看好了,这一二年也得嫁出去。
吴婶只有一个女儿,她却有两个。
到时候这样的场面,她得经历两回。
再不得舍得,也得把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送到别人家去。
她上前去轻声劝吴婶:“别难过,过个两天她就又要回来了。离得这么近,不用太舍不得。”
“我知道……”吴婶硬压住哽咽,声音憋的都沙哑了。
“阿青是个孝顺孩子,世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常回来看你的。”
吴婶努力镇定下来,点头说:“还是不要勤回来的好。哪有做了人媳妇还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
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只要知道她过得好,见不到心里也会踏实。
阿青坐在花轿里,她心里也是各种念头此起彼伏。
她先想着,花轿这是在往哪个方向去呢?都说娶亲是不能走回头路的,来迎亲时和迎亲回去,肯定不能走同一条路。
他们来时可能是走了西街,那现在就得绕一个弯子走东南那一边。
她没猜错,轿子上桥了。这桥她以前也曾经经过,桥是拱形的,有些陡。轿子上桥的时候,她就往后倒仰。而等到了下桥的时候,她又要稳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