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中,她分明听到了当时耳边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囡囡躲开!!!!!!”
超市扶梯入口一遍狼藉,各种水果滚了一地,私家车的方向盘上伏着一个流了一脸血的女人,长长的头发被血粘成一掇掇。
谢冰岚感觉整个世界的动作都在放慢,耳边的声音无限扩大,轰隆作响。
她在地上爬起来,向着大家围着奔过去的方向一拐一拐地走过去,连走了十步八步,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准备要干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各种声音争先恐后地灌进她的耳膜里——
“好多血!”
“小孩子别看!”
“快叫救护车!”
“她好像没伤着脑袋,可能只是撞晕过去了!”
“车上还有个女人!报警报警!”
“叫了叫了,省医说车子十分钟后到!大家都让让!”
谢冰岚拼命地拨开人群:“让让!让让!”
没人理她,她甚至还被踩了好几脚,最后她发起狠来一脚脚踩回去,一手爪一个背,被骂了不知多少遍神经病之后终于来到人群的中心。
私家车直接把扶梯撞歪了,有人在下边按了扶梯的紧停,扶梯停住了,下面的人都从旁边的楼梯走上来,边走边捂着嘴围观。
商场的保安从赶上来。
扶梯边车头底下躺着一个女人,穿着麦当劳的工作服,身子一半在车底下一半露在外面,头向扶梯下楼的方向垂着,手臂全是血。
她依然戴着口罩,唯独眼晴紧闭着,谢冰岚看不到她的眼睛。
她喉咙像被什么捏住似的发不出一个音节,刚想走过去,走两步膝盖一软,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亮了一大片,耳边再次出现那种轰隆隆的耳鸣声,然后她就什么都再也听不到……
谢冰岚做一个恶梦,梦里她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难地向前走,她拼命想跑着追着前面的人却怎么也提不起脚,费了一身劲才勉强迈出一步。
前面穿着土布衣裳的女人回头,谢冰岚抬头就看到了年轻时戚君莲的脸,她咧嘴笑了,谢冰岚就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前方放着一台电视,电视一旁还摆着花瓶。
“咋回事?”她头有点沉,右手有点僵硬,抬起来一看才发觉扎着针挂着点滴,手臂也擦伤了,已经上了药。
她没几秒就反应过来了——这儿是医院!
沙发上躺着的男被她的尖叫声惊醒一下弹了起来:“女儿女儿……”他头发乱糟糟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视线,赶紧拔开,就看到床上坐起来的人,他立马扑过去,“女儿醒了!”顺手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这男人一下离她太近,一身的酒气,她往后退了退,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顿时有点意外:“老爸?!”
男人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应:“哎,老爸在呢!别怕啊!”
谢冰岚僵笑了一下:“老爸,我没怕,你手别抖,你别怕啊,我没事儿了。”
谢冰岚看着眼前这个哆哆嗦嗦的男人,看看床边的床头柜上还有杯水冒着烟,赶紧给他端过去:“来来来喝口水冷静一下。”
谢宇文红着眼笑:“你喝你喝,我刚才才倒的,酒劲上来了才去歇歇,你就醒了。”
谢冰岚看着自己老爸疲倦的脸,微垂的眼角已经出现了几条十分明显的鱼尾纹,忍不住说:“你不是带助理去呢么,咋给人灌成这样子?”
谢宇文没给女儿这么关心过,被女儿这么一骂喝了蜜似地,笑着伸手去揉揉女儿的头:“小屁孩懂什么。”话虽这么说,手却不自觉地端起水杯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护士和医生都进来给谢冰岚做个简单的检查,检查跟谢宇文说:“令千金已经没事了,之前就是受了点惊吓,天亮就可以出院,要不放心可以再住一天。”
谢宇文当下就接话:“多住一天多住一天!”
医生和护士点点头就去别的病房了。
谢冰岚连忙说:“老爸我后天要考试!”
谢宇文黑了脸:“考试算啥?!考试有健康重要么你说说!咱不考了!我天亮就跟你老师请假去!”
谢冰岚哪可能因为这个放弃动态考,她急了:“这个是特重要的考试!你要不让我考我以后都不回家了我!”她想了想,“不是,我今天可以再接着住一天,后天你必须让我去考试!”
说到这份上谢宇文不敢不从,他最怕女儿说不回家,这跟女儿的关系才刚回温呢!
他想了想,心里又内疚起来:“都怪老爸太忙了,连你出事都是最晚知道的……”
谢冰岚伸手把自己的点滴调快一点,滴太慢老久都不下来一滴看得她心跟被猫挠似地难受。
她说:“行了爸,我理解你,你这不是过来了么?”她想起那台私家车,“爸,那车的司机在哪,好像也伤得不轻。”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靠!那娘们喝了酒,把油门当刹车踩,血流得挺多的人却没多大事!在另一间病房,警察问过她话了,好像说跟老公吵架……这什么跟什么,跟自己老公吵架也不能跑街上威胁别人的生命安全不是!不着调!”
果然世界上比女司机还恐怖的生物,就是喝醉酒的女司机。
谢冰岚后怕地大喘几口气。
谢冰岚见她爸脸色缓和了点,就小心翼翼地装着不经意的问:“老爸我问你个事儿啊。”
谢老总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专心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