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祥一呆:“关老头在做什么?”
那边,孙元和小毛等人的长矛还在缺口处不住乱刺,堵住第三个建奴骑兵前进的道路。
他一边机械地刺着长矛,一边高喊:“后面,快点快点!”
可是,大方却将弓收了起来。
余祥惊叫出声:“大方,你疯了吗?”
说话间,关选却空着手上了上去,走到那个建奴的身前。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叫起来,这个时候关选却伸出瘦长干瘪的手臂,一拳揍到那个敌人的脸上。
关老头本就没什么力气,而敌人却是满州最精锐的巴牙喇兵,这一拳打到人家身上,跟蚊子咬没任何区别,反会激起对手的凶性,所有人仿佛都已经看到关选被暴起的敌人一拳打蹩脑袋的情形。
可说来也怪,那个建奴中了这一拳之后,只将脑袋摇了摇,依旧木木地坐在那里。
却原来,他刚才已经被摔得头昏目眩,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接着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仿佛没有休止,满世界都是劈劈啪啪拳头入肉的声音。而那个巴牙喇兵的脑袋就如同拨浪鼓一般左右摇晃,显得异常滑稽。
“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人笑起来。
然后,哄堂的大笑声不严肃地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响起。
余祥也扑哧一声大笑起来,然后又惨叫一声:“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嚓!”在这片笑声中,突然有个宁乡军新兵一矛刺出去,直接刺进那个坐在地上的建奴的胸口。
那个巴牙喇军身体一软,如米口袋一样瘫软下去。
“我杀了个建奴,我杀了个建奴!”那个新兵惊喜地大叫起来。
可紧接着,他的叫声停住了。
却原来,刚才倒地的那个建奴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竟又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将众人吓得一凛,几乎是下意识,“杀!”又有十几条长矛同时刺了出去,将那个敌人直接扎成蜂窝。
“来了来了!”突然,有人大叫起来,又是一骑被孙元放了进来。
关选大喝一声:“杀过去,杀过去,围住了!”
“杀!”一声大喊,超过三十根长矛朝前刺去。
刚才被刺死的那个巴牙喇军实在太滑稽,新兵们心中的恐惧早就随着那一声哄笑烟消云散。又见了血,突然发现往日在大家心目中如同恶魔的建奴被手中的长矛刺中,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
畏惧之心一去,精神又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喊,将长矛不要命地向前奋力戳去。
那个建奴显然没想到一冲进墩中,后面还埋伏了大量的明军,且手上都是长得出奇的长矛。 知道事不可为,忙提起马速,在空地上绕起了圈子。
“杀呀,杀呀!”关选等人怎肯罢休,紧紧地追在面。
就这样,你追我赶,竟兜起了圈子。
余祥也笑起来,一拍窗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方你的意思是让新兵见见血。”
“对。”大方神色凛然地点了点头,又拉开了弓,就要瞄准。
这个时候,孙元那边又放进来一个建奴骑兵:“后面注意,来了,来了!”
这边,关选等人还在同先前那个巴牙喇军兜圈圈,见又有一个敌人被放了进来,顿时面色一变。
大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猛地将弓转了个方向,目光落到冲过来那人的咽喉上。
敌人大声吼叫着跑得极快,又是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要想准确地射中目标却是如此之难。
关选突然低声吟道:“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得成,在地若天,所需之粮,今日赐我,我免人负,求免我负,俾勿我试……”
余祥吃惊地看着他,讷讷道:“加神父……你……”
“阿门!”
“咻!”那一箭如同流星,自冲过来的巴牙喇兵大张的口中射入,从后脑出。
那边,关选等人还在不住追赶着如同没头苍蝇乱跑乱撞的敌人。
可这片空地实在太少,其他的枪兵对建奴也没有任何畏惧之心,同时大声吼叫着挥舞长矛不住朝前逼去。
渐渐地,空地越来越小,那个巴牙喇军再没有冲刺的空间,被挤在垓心。
“杀!”十多条长矛同时刺出,刺穿厚实的铁甲,刺穿里面的贴身麻衫,刺穿皮肤、肌肉,刺进内脏。
剧烈的痛苦让那个敌人大吼一声,鲜血从鼻孔和口中泉水一样涌出。
“杀!”众人一用力,竟将他从鞍上架起,悬在半空。
……
“轰隆!”
“来了,来了!”
前面又有人大喊。
不过,这次却没有任何麻烦,一道黑光射出,正中骑兵的额头,顿时了帐。
“拯我出恶,以国权荣,皆尔所有,爰及世世,诚心所愿。阿门!”大方还在念叨着。
空气中满弓弦嗡嗡鸣响,如同带着一种古怪的魔力。
突然间,余祥如同坠落在一场醒不来的梦魇之中,整个人都被定在那里,动不了,喊不出,呼吸不能。
一箭,一箭,然后又是一箭。先前还因为劳累而双手发颤的大方臂膀却是异常的沉稳,手中的箭就没有停过,一直射,一直射,一直射。
“杀,杀,杀!”那是新兵的叫喊。
“进来了,进来了!”那是孙元将军和小毛他们提醒后面的战友,又有一个敌人过来了。
“轰隆!”马蹄声。
“啊!”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