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鹤宫在西方大雪山东麓鹤鸣峰上。昆仑群山连绵数千里,古木参天,景色清幽奇绝,鹤鸣峰得天独厚,夺天地之造化,峰顶有九块青石,形态栩栩如生,恰如九只振翅待飞的仙鹤。九鹤宫祖师东游散人一日游到此峰之上,为钟灵毓秀之气所陶醉,遂常年居住于此,再也没有离开,他的弟子便开始在此开宗立派,建造宫殿,因那九块青石仙鹤之故,给这宫殿取名为九鹤宫,世人以宫殿称呼他们这一门派,渐渐为他们所默认。
九鹤宫所有宫殿都是以昆仑山的千年古木所建造,古朴精致,清雅不凡,别具一格,与五圣山的美轮美奂迥然不同。
神音等人回到九鹤宫后都一言不发,静悄悄回到居室,招呼都不打一声。
神音望着谭季风等人昂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无比凄凉和落寞,怔怔站在九鹤宫大门之外,眉头紧锁,凝望着大门上‘九鹤宫’三个鎏金篆字,苦笑道:“难道贫道真的错了?”
之后两天,九鹤宫出奇平静,静的好像没有一个活人,没有一点生机。本来有三百多名弟子,平日里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这两天三百多人似乎凭空消失了。偶尔也有人出来行走,置办伙食,可都默不吭声,犹如行尸走肉,相互也不打招呼。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留守在九鹤宫的弟子,对这气氛有更深的感触。
蚩尤林一事早已传遍天下,他们自然早就听说了。每个人心中郁积着一股无可言说的委屈、抑郁和悲愤。
到了第三天早上,九鹤宫召集弟子的铜钟终于敲响。
铛!
沉闷的钟声,划破了三日来的寂静,打破了鹤鸣峰的安详。
三百名弟子陆陆续续来到祭祀历代祖师的圣庙。圣庙在九鹤宫北面,离主殿尚有一段距离,里面供奉了九鹤宫历代祖师、长老的灵牌,向来是九鹤宫最庄严肃穆的圣地。圣庙虽比主殿略小,可容纳三百余人却是绰绰有余了。三百人前后有序的站在圣庙的大殿之中,肃然看着摆放祖师灵位的灵堂。
一代长老站在第一排,二代弟子便按照入门先后顺序排列,入门早的弟子靠前,入门晚的便靠后。
九鹤宫本来有十五名长老,加上神音,一共十六位一代长老,其中十二名长老去蚩尤林,六名长老活着回山。
此刻站在第一排的,除了神音外,还有另外九名长老,包括重伤未愈的神木。神木有伤在身,被破例准许坐在椅上。这九名长老中,除了神火、神风、神水、神天、受伤的神木这五位顶尖长老外,其余四位神石、神海、神光、神树都是庸庸碌碌之辈,其见识、道行不足以服众,不但无法与神火等人相提并论,便是连谭季风这等二代弟子,也远远不如。第二代弟子以神音大弟子段辰逸居首,之后便是谭季风、骆千岩、丘云、李易、莫无情、楚非凡、凌裳等人。
二代弟子中排行第一的是段辰逸,他的资历最老,又是神音的大弟子,九鹤宫所有二代弟子都尊称他一声大师兄。二代弟子中道行最深的却不是他,而是谭季风,谭季风的师父神土真人在一代长老中不算出类拔萃,但培养出来的谭季风却青出蓝并远远甚于蓝,资质其高无比,入门仅仅三十多年,道法远远胜过同门师兄弟,甚至超过不少一代长老。神音曾暗中观察,发现九鹤宫中,大概只有他本人和神火两人才能胜过谭季风。二代弟子中资质最高、悟性最强的的当属骆千岩,骆千岩是仙云岭骆千雪的兄长,七岁时便被神火带入九鹤宫研习道法,但他年纪尚浅,还不足以和谭季风、段辰逸抗衡。
众弟子精神奕奕站在圣庙中,屏息宁气,神情肃穆,不敢妄动妄言。
不少目光敏锐的弟子,远远看见灵堂之上,摆着一些新雕刻的灵位,与落满灰尘、饱经侵蚀的旧灵位明显不一样。
神音站在一代长老中间,两边站着神火,坐着神木。
待全部弟子集合完毕后,神音缓步走出,走到灵堂之前,郑重转过身来,面朝所有人。
众人大吃一惊,许多人甚至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惊讶之情,难以抑制。
想不到短短三天时间,原本仙风道骨的神音真人此刻居然形销骨瘦,双颊深深陷入,脸上颧骨突起,好像千年僵尸,双目没有一点光芒,跟死鱼眼一样,丝毫没有道门高人的绝世风采。
神音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弟子,在灵堂前站了片刻,转头望望那些新刻的灵牌,怔怔出神。
神火见他的脸色非常差,心中十分担忧,悄声叫道:“掌门师兄!”
他的叫声虽轻,但此刻圣庙中静的吓人,连一颗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这一声自然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他的那一声“掌门师兄”。然而神音掌门却没听见。
神火忧色更深,只得走上前,轻轻扯扯神音衣袖。
神音这才如梦初醒,讪讪望着神火,道:“师弟!”声音嘶哑,好像几天几夜没休息。
神火担心道:“师兄,你没事吧?”
神音十分疲倦,懒洋洋的挥挥手,那只手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可言,虚浮无力的悬在半空,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没事,祭祀开始吧。”
神火盯着他的脸,生怕他会忽然晕过去,倒在灵堂之前。
神音强作微笑道:“师弟,我没事,你不用操心。可以开始祭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