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许诺就醒了过来。
穿戴好后披着厚厚的斗篷推门而出,寒风迎面卷来,好似一把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在脸上,同时穿透了她一层层裹上的衣物。
放眼望去,院中除了一个低等宫女畏畏缩缩地扫地,再无旁人。
寒风吹地她当即就打了个寒颤,脑袋却更加清晰,双手环住肩膀,快速观察院中的情况,同时耳朵立起听着旁边院子的动静。
风声太大,她几乎听不到什么。
她的心揪了一夜,几次冲动想潜去刘德妃的屋里一探究竟,最终都忍了下来。
毕竟,她去了也无用,最多只能在暗中看着。
望着灰暗的天空,她心中默念:方镜,请你别来。
别用自由来换我已经被人污蔑多次的名声。
她真心不希望方镜来,如果他来了,随了刘德妃的愿,那么她欠他的恩情就更多了。
她不喜欢欠旁人太多。
这日早朝过后,许谷诚带着有些疲惫的面孔去了皇上的书房,走在他前面的皇上却满是精神。
前几日他升为工部侍郎后皇上一直说要与他谈谈,他却因为刚接手新的工作需要交接,一直闲不下来。
皇上的“谈谈”除了谈论治国安邦外重点在琴棋书画上,而许谷诚擅画,皇上早早就等着看许谷诚亲手画冬日图。
皇上多年前得过许谷诚在宫中一座亭子画的夏日荷图,极有意境,而且很真实,打开画轴就好似身处荷香弥散的池塘边。
因为对那幅画的喜爱,他才想着让许谷诚再画一幅冬日图。
直到今日早朝结束,许谷诚才与皇上说他工作交接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有时间来“谈谈”,故此有了这样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许谷诚昨日派夙夜去寻方镜的行踪,没想到前半夜里就有了消息,急忙想了法子拦住方镜,没让他当即就入宫。
如果方镜夜里进宫,刘德妃十有八九会让皇上在早朝前到方镜,而这样对于夜里不能入宫,只能在上朝时入宫的许谷诚来说是致命的,万幸他昨夜拦住了方镜。
方镜武功好,一般人根本跟不住他,难以获得他的行踪,否则刘德妃不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抓住他。
夙夜这次的消息得的太快了,让人不敢相信。
昨夜,确保方镜第二日才会入宫后,许谷诚才向夙夜问了问,夙夜便说在他寻方镜时有人在暗中助了他一把,给了他一个消息他才得了方镜的行踪。
听过夙夜的话后许谷诚陷入沉思,能给夙夜消息的人,至少得知道刘德妃、方镜、许家三方面的动作。
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与许诺一样,许谷诚也几乎没睡,上朝时又时刻关注皇上的神态,确认皇上面无喜色后才放心,故此才露出了倦容。
皇上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若得知许王有遗腹子,不会是这副淡定的模样。
大臣上朝的同时,一袭白衣的方镜凭借一身武功毫无压力地潜入宫内寻了刘德妃,让她保密许诺是被他带大的这件事。
没有任何扭捏,刘德妃告诉方镜说她希望他能面见皇上,说清自己的身世,如果他这样做她会保证许诺的名声一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污点。
方镜是许王遗腹子,这件事除了早早就保存的证据外,还需要方镜本人承认。
入宫之前方镜就知道刘德妃的打算,听后只是点头。
刘德妃满意地笑了笑,让亲信的小太监给方镜端了些吃食,方镜摇手拒绝。
他不吃宫里的食物。
刘德妃被拒绝却没有任何不快,只是笑笑说:“景平,我看你气色不大好,先去休息会,我告诉皇上这件事后再让他宣你过去。”
她让方镜去厢房稍作休息,然后按着皇上下朝的点来了书房,没想到来晚一步,过来时皇上正在见许谷诚。
许谷诚和皇上说完话,皇上起兴要与他对弈,他欣然接受。
在答应和皇上谈谈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对弈作画的思想准备。
一个时辰后许谷诚被太监送出来,准备去皇上和他说好的地方作画。
出来时毫无意外看到了寒风中的刘德妃,于是躬身行礼,表情十分平常,心中却很复杂。
刘德妃自然没在寒风中等一个时辰,而是让人留意着这边的情况,自己去了一旁的屋里候着,知道这边快结束了才重新出来。
她给许谷诚回了礼后,便急忙让太监给皇上传话。
皇上刚才赢了许谷诚一局,稍后又能得许谷诚的一冬日图,此刻心情正是大好,亲自出来见刘德妃。
“臣妾见过官家,臣妾瞧着今日风大,熬了汤想送来给您驱寒,如今汤已经不大热了想来也不能驱寒了。”
刘德妃话音中有一丝遗憾,虽然是来和皇上说方镜的事情,但她过来时自然不是空着手,永远都是十分周到又十分娴淑。
“吾先前与许侍郎对弈,太监不敢打扰,才没有尽早通报,如今汤凉了你也冻着了都是吾的错,浪费了德妃你一片好意。但是,德妃亲手熬的汤就是凉了吾也喝。”
皇上对下人十分关照,小小一件事也要把太监撇清。
“官家这是什么话,快些进屋吧,怎能让您喝凉了的汤呢,官家想喝臣妾再熬便是。”刘德妃笑着说道,让原本拿着饭盒再她身后的宫女退下。
“德妃可觉得冷?”皇上轻轻拍了拍刘德妃的肩膀,关切着问道。
“不冷,与官家在一处,臣妾是不会冷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