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街上热热闹闹,晚上依旧灯火通明,热闹程度不亚于白日进士游街。
沿街的楼上都挂着红灯笼,一排排的灯笼映地沿街叫卖的小贩和穿着春服出来游玩的人面上十分红润。
热闹中,一辆四方平顶的黑壁马车缓缓驶过,车夫亦着黑衣,头上戴着大大的蓑帽,遮盖了他的容貌,如黑夜中走出的人一般,马车外无跟随的小厮和婢女。
马车低调地让人难以察觉。
最终,这辆马车在宁王府的侧门缓缓停下。
车夫跃下马车,顺手将车帘撩开。
一位面上带着薄纱的白衣少女弯着身从马车上走下。
站定后,她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匾额,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待目光转到车夫身上时,又变成温婉淑雅。
车夫低声道:“娘子进去即刻,自有人将你带过去,某先告辞了。”
女子快速地施礼感谢:“多谢郎君一路相送。”
二人不再多言,一人架马车离去,另一人抬脚迈步进了宁王府。
果不其然,女子一进去便见到了等候她的婢女,婢女也不同她多言,只打着灯笼引路。
女子默默跟随。
宁王府很大,婢女又挑了人少的路走,故此走了许久,最终到了一个三进的院落中。
婢女带着进了正房便合门离去,女子站定后低头施礼:“见过佳仁县主。”
佳仁县主已等候多时,见人终于来了,便说:“将面纱取下。”
女子依言取下遮在面上的面纱,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佳仁县主。
佳仁县主就算是对自己的相貌自信,也不得不暗暗赞一声“好一个美人”。
“你同许六娘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这次找你来也是给你一个反击的机会,也算是完成我的目的……”佳仁县主面上带着她惯有的伪善的笑容,满面自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许四娘虽然是庶出,却也是许谷诚和吕氏唯一的女儿,在许家备受疼爱。却因为许六娘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原本的生活。
而这份改变在去年夏天的时候达到了极致,许四娘从一个被宠爱的独女变成了被遗弃的庶女。
佳仁县主派出去的人将二人之间的矛盾查的很清楚,她懂一个失去父亲信任的人会做什么。所以相信许倩回来汴京,也相信许倩会听从她的安排。
这次打探来的消息让佳仁县主很满意,她不曾想过许诺在苏州时竟有过那般狼藉的名声,不过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好事。
许六娘,你竟然敢挑衅我。
如此。我便要让你尝到苦头!
许倩听过佳仁县主的打算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虽然她知道佳仁县主不怀好意,可为了拖许诺下水,她甘愿如此。
更何况,她日后还需要靠着佳仁县主帮她。
见过佳仁县主后,许倩便随着婢女从后门出去,坐上一辆小小的马车离去。
进士游街后的这一日许谷诚沐休,他依旧早起打拳,用过早膳后便在书房给许诺讲《老子》。
讲过一篇老子,准备习画时。夙夜突然出狻
书房的门是敞开着的,许谷诚见夙夜额上有汗渍,抿了抿嘴,沉声道:“怎么了?”
夙夜进来,给二人拱手施礼后立刻道:“四娘子来了!”
许诺原本握着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听他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
许倩来了不算什么,关键是她做了什么。
她心中这般想着,便听到夙夜道:“不知四娘子何时报了茶人比试,刚才有人告诉属下四娘子去了隋国长公主府,属下便去瞧了一眼。果真如此,参赛者中有四娘子。”
今年茶人比试于隋国长公主府中举行,今日但凡前往长公主府的,不是参赛之人。便是评判之人。
而以许倩的身份是万万达不到评判者的标准的。
故此,夙夜听到有人说许倩去了长公主府,便猜测她报名参加了茶人比试。
许诺闻言放下手中蘸满墨汁的笔,看了许谷诚一眼。
只见许谷诚面上神情不变,出言问道:“可知是何人带她来京的?”
苏州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想来不是许家的人安排四娘来的汴京。
夙夜摇头。同时道:“属下已派人去查了。”
许谷诚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许倩同许诺不同,许谷诚早在苏州时就与她说过茶人比试的事情,她早早就知道茶人比试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许家是不想沾惹这方面的事情的,可为何会突然出现,而且参加了此事次比试?
茶人比试和其他的比试不同的是,它不会区分参赛者的年龄性别,只看茶道的领悟和点茶的功夫以及参赛者的身份。
参赛者的身份对茶人比试最终的评判有很大的影响,若无意外,胜者皆是皇族和茶道世家的嫡子嫡女。
除非是有人茶道上的领悟以及点茶的功夫让所有评判者都认同和赞叹,否则其余参赛者都只是陪衬而已。
正因为如此,许谷诚才不让许诺了解或者参加茶人比试,这种不公平不透明的东西,他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去靠近。
吕氏前日斩金截铁地拒绝了佳仁县主送来的茶人比赛邀请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倩点茶的功夫许谷诚还算了解,在苏州时和同龄的少女相比自然是遥遥领先,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她那手点茶的功夫实在是搬不上台面。
更何况她如今的心境比不上过往,而点茶最考验人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