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映诚院几乎藏在绿荫中,伴着清脆的鸟鸣声,一群蓝衣婢女簇拥着一个穿着鲜艳肌肤胜雪的少女穿过游廊而入。
许诺本着收礼的原则几乎带了她屋里所有的婢女过来,惹得不苟言笑的李嬷嬷都掩嘴低笑。
“嬷嬷,为何笑我?”许诺佯装不知,笑着问道。
李嬷嬷放下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娘子快些进去吧,阿郎和夫人都等着你呢。”
许诺点头,掀帘而入,进屋后收敛面上的喜色,认认真真地给许谷诚和吕氏行了大礼,感谢他们养育之恩。
吕氏看着行大礼的许诺似乎要流泪,最终却忍住了,亲自扶她起来,替她整了整衣裳。去年这个时候,六娘也行了大礼,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当即就发了青,收了生辰礼一个字也没说便离去。没有在映诚院用早膳,长寿面都是李嬷嬷后来送去茗槿阁的。
一年时间,六娘竟有了这样大的改变,是上天可怜她,还她一个活泼的六娘吗?
吕氏回忆去年这日发生的种种时,许谷诚已经送了许诺一套文房四宝,许诺一眼就瞧出这是宝贝,高兴地道谢,让婢女收下。
吕氏看着许诺这般模样,心中泛起的忧愁转瞬便没了,让婢女拿了早已备好的礼物上来。
是一把桐木琴,许诺看后眼睛都亮了,立刻坐在席子上拿在手里调试,她弹了几个音,正是满意,许倩也过来了。
许倩今日穿了淡黄色的上襦,配浅绿的八幅长裙,发上簪着几只镂空雕花的玉簪,耳上坠着两颗洁白的珍珠,素雅清淡与许诺的鲜亮形成鲜明对比。
“六娘,祝你生辰快乐。”许倩给许谷诚和吕氏行过礼后,从婢女手中取过一个紫檀乌木的笔筒送给许诺。面上露着浅浅的笑意,怎么看都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
许诺看了眼笔筒,心道许倩倒是舍得。笑着收下了又递给春棠。
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让她礼数方面很周全,即便对许倩也是一样,笑道:“多谢四姐,竟送我这般珍贵的礼物。”
许倩眼中笑意更深,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当然要将最好的送你。收着吧。”
许诺腹诽,我又没说不收。
她们说话的功夫许平启也到了,他今日比往常穿的鲜亮些,一贯的沉稳,给父母施礼后拿着一个长条窄盒递给许诺:“六姐,我不知该送些什么,就刻了这个。”
许诺当即就要打开看,却被吕氏的目光制止了,她只好问许平启:“你刻了什么?”
许平启坦然道:“一个象牙簪子。”
许诺听罢开心的笑了,拿着盒子看了又看。递给七月后道:“还是二郎懂我,象牙簪子不似玉簪那般怕碎了,而且轻巧,我正好用得上。”她早晚都要锻炼身体,动作幅度很大,但一头长发不好处理,金簪银簪她又不喜欢用,到现在为止已经摔碎了两个玉簪,还有几次是手快接住才没有碎的。
“六姐喜欢便好。”许平启点点头,又招手让人拿过来一个大盒子。递给许诺道:“这是大哥送来的,托我交给六姐。”行为举止显然是成年人的做派。
许大郎?
大哥?
许诺虽然没见过他,但自己的亲哥哥送了生辰礼,还是很高兴。高兴地接了过来。
手臂一沉。
装了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强忍着打开的冲动,把盒子给了春棠,递过去的同时给她挤了挤眼。
春棠力道不如许诺,差点没拿住,费了不少劲才抱稳。这才明白许诺刚才的表情。
吕氏自然注意到这个盒子的重量,示意屋中的婢女帮着春棠。她对许倩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因为今日的主角是许诺,许倩不该太亮眼,就笑着说:“走吧,再说下去祖父祖母该等急了。”
宋人一日中早膳最是丰盛的,故此许诺的生辰宴席就摆在早上。
一家五口到了阑苑堂时,大房和三房的人已经到了,各自坐在自己的食案后。
丁氏今日穿着姜黄色的上襦和绛紫红裙,发上簪了两支精致的金步摇和一直细长的玉簪子,面上的妆容比往常更精细些,整个人显得端庄尊贵,哪里看得出在梨园那夜与王英撕扯的影子。
许二娘坐在丁氏旁边,如今的她比往日安分了许多,神色也不如过去张扬,性子看起来是有所转变,当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为出嫁做准备,整日学礼仪做女工,学持家管账,不再去茶室琴房学习,也没怎么出过门,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钟氏依旧穿的既得体又不会过于显眼,正是她一贯的作风,她左边坐着许三爷,右边坐着自己的长子,幼子则被乳娘抱着,面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许谷诚带着妻子给许老太爷和张氏行了礼,各自入座。
见人都来齐了,许老太爷咳嗽一声开始说话:“今儿六娘十二岁了,也是个大娘子了,行为举止都要多注意着些,女工这方面要加强练习,日后嫁出去用得着。”
许家谁人不知六娘子女工不如七岁小童,许老太爷也有所耳闻,这才开口提点。
许诺脸皮厚倒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春棠,尴尬难堪的手都不知应放到哪合适,站在那里觉得如芒在背。娘子女工不好,有她一半的责任,可她真的用尽了法子教了啊!
吕氏听了立刻应是:“儿媳会多指导她的,还请父亲放心。”
“也不用你来指点,那个杜姨娘的绣艺在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