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秦川的麦子、棉花,胡麻,若是都收纳入库,粮饷充足士饱马腾。本督即刻领人马出关与流贼决战!”面对舆论的义正辞严,孙传庭的答复也是慷慨激昂。“虽马革裹尸亦是九死无悔!”
不过,朝野上下一片的激昂慷慨,督促孙传庭出关的声浪之中。也有一些不太合群的声音。同发出这些声音的人相比,其他一些大臣却内心忐忑不安,他们盘算过朝廷现有嫡系可用兵力已经被分割为三大部分:辽东的军队虽然比较精锐,但抵御清兵已难以胜任,实在无法移调;左良玉部号称兵多将广。实际上畏敌避战,跋扈难用;可以用来对付起义军的唯一王牌,只有孙传庭统率的陕西官军。孙传庭部倾巢出动要是真能取胜,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他们也感到这种侥幸取胜的希望毕竟非常微弱,如果孙传庭部一旦被歼,大明朝廷的覆灭就注定了。
作为并非朝廷嫡系的梁国公所部南粤军,便会乘机而起,天晓得他李守汉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曹操或者是李渊?
因此,他们极力主张慎重行事。至少要等到京营的新军操练完成,手中有一支可用之兵才可以动用孙传庭的人马。有的大臣直截了当地向崇祯皇帝说明利害,指出孙传庭部在陕西不动的话,起义军要北攻京师或东下南京都难免有后顾之忧;如果李自成义军打算先取陕西,孙传庭可以不脱离自己的后方基地,固守潼关,比孤军深入河南、湖广要有利得多。兵部侍郎张凤翔说得最为恳切:“孙传庭所有皆天下精兵良将,皇上只有此一付家当,不可轻动。”
但是,言辞再恳求。也架不住几乎整个明朝官僚利益集团的上下齐心猛烈攻击。八月初一,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下,孙传庭在西安关帝庙誓师,选择这个场所。自然是为了托庇于“武圣”之灵乞求此次出关作战顺利。另外,孙传庭本身是山西人,他也希望自己的这个河东老乡能够保佑自己。典礼既毕,即命总兵马爌、秦翼明随陕西巡抚冯师孔,取道商洛进河南南阳地区作为偏师;自己则统率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部共十万人马东出潼关。同时檄调左良玉统兵西上,与各路人马一道夹攻农民军。
邸报传出。从北京到洛阳,到武昌,甚至是远至济南,南京,都是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哦,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大家帮忙找找看!)
“督臣此番进兵应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先以洛阳为基地,修复城堞,招徕流民,开屯田,储粮草,这样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待时机成熟时再进取中原。”
在典礼结束之后,早已同孙传庭绑在一条船上的陕西巡抚冯师孔,向他献出了这条稳扎稳打先求不败的方略。
但是,孙传庭却是一脸苦笑的拒绝了。
“奈何乎!吾固知往而不返也,然大丈夫岂能再度对狱吏乎!”
此话一出口,两行清泪悄然涌出,划过孙传庭的脸颊。
“督师何出此不吉之言?”冯师孔左右看看,从袍袖之中取出一封密信。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学生有一事向大人禀明。”
“何事?”疑惑的接过那封固封严密的书信,孙传庭口中询问。
“流贼所设之伪兵政府侍郎丘之陶,虽身陷贼中,然颇有忠义之心,一心立功自赎。与学生多次密信往返,将贼中情形一一告知。学生唯恐此人有诈,故而未敢向督师大人禀告。然此时却是恰逢其时。眼下左平贼兵败,足见此人所言不虚。闯曹二贼,精兵良马俱在襄阳!南阳、洛阳开封等处空虚,正是大人建功立业之时!”
丘之陶的密信当中,详细的告知了农民军的军制、兵力、兵器情况,并且特别说明,眼下“流贼之中两部新锐业已全数开拔襄阳四府,围攻左昆山所部,余者刘宗敏郝摇旗袁宗第等悍匪亦全数同往。”
这样一来,孙传庭便是大肆搜罗了一番,除了将陕西境内能够使用的火炮全数带走,用来充实白广恩的车营之外,更令一河之隔的山西平阳府(现在的临汾)各州县为大军提供粮米豆料马草等物,不得耽搁,违者,杀!
但是,十多万军队,再加上随军的民夫运输辎重火炮粮草弹药等物。未曾出潼关,便已经是苦头吃够了。
潼关之所以号称天险,便是离南数十里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西有华山,城池所处,其实是在一片平原上。
但千百年来由于秦岭溪流切割,洪水冲蚀,形成了诸多破碎零乱。沟壑纵横的原面,对交通与用兵都是极大的障碍。平原之上挖掘壕沟,都可以阻敌之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造就了潼关奇特的地形。
南面的秦岭难以翻越,北面的黄河难以度过,然后从秦岭流向黄河的溪流,造就了众多的沟谷。这些沟谷还多是南北走向,正好卡住了河南通向陕西的道路。
粗粗一数,潼关境内。南北走向的沟壑就有近千条,十里长的沟壑也有十余条,将一个平原切割得支离破碎。很多原地还高低不等,有着落差。
沟壑处处,原高沟深、陵谷起伏,这样的地势,当然不好走。
便如黄土高原,千沟万壑,在平原上走着走着,前方好好的地面。突然出现一条深谷。除非翻过深谷,否则绕道而行,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