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衣站在原地,见他以一种痛苦的姿势扭曲着自己的身体,那骨节错位的声音,让人牙酸,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却知任他如此发展下去,必不会有好事。
当下再不迟疑,无涯剑上挑,人已离地,一招“临感而发”破夜而去。
“娃儿好胆!戚戚戚戚!”老鬼一声大喝,方青衣惊觉他原本尖细的声音竟然变得又粗又哑。
“铛”的一声,无涯剑刚好被他的右手幡挡住,眉头一皱,心中更惊,方才他出剑之际,这招魂幡还在地上,此时,竟然被他稳稳握在手中,无涯剑还未进到他身,便被对方出招挡住。
难道说,他方才的异状让他的武功瞬间提升了?
这可能吗?
“戚戚戚戚,娃儿,吃老朽一招。”话音刚落,方青衣便见眼前幡影铺天盖地而来,这些影子仿若突然出现,就像他面前有好几十个人齐齐擒着招魂幡朝他包来。
脚下一错,青烟身法运起,他人即如那随风的柳絮,无涯剑挥的密不透风,护住全身,一声声剑划过布葛经纶的刺耳之声传来,却始终不破。
那经幡似有无穷尽长,方青衣故技重施向上跃去,想要脱困,可那经幡竟然也跟着他向上,连绵不绝。
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方青衣一口真气快要耗完,却始终没有摆脱,而对方这次却不急不慢,甚至没有想上次一般想要把他拉下地来,就一直跟他耗着,就像是猫在戏弄老鼠。
这个念头一过,方青衣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恰好此时他也快要力竭,当机立断,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立时,整个人如秤砣一般,朝下坠去。
果然,并不是招魂幡变长了,而是对方真的功力暴涨,竟然双手擎着这招魂幡在空中与他过招。
老鬼预估方青衣此时差不多要力竭,心中正高兴无比,准备使出最后一击,困死方青衣,岂料,这想法刚起,对方竟然如游鱼脱笼一般,掉了出去。
两人四目一接,方青衣见他双目爆睁,眼上布满红丝,似有走火入魔之像,可却又不十分确定,按说,如若真走火入魔,绝不可能还有如此清醒的神智。
老鬼鼓着双眼,瞪着他下落,双手一开,双臂平举,那古怪的形象,就如午夜出没的蝙蝠,方青衣心中寒意骤起,突然身体僵硬,周遭时空似乎冻结了一般,能动的只有那不停扇着的招魂幡。
“咚”的一声,方青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无涯剑也脱手而去,落在一旁,可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那不停扇着的经幡。
慢慢的,似有人在跟他说话,声音细如蚊呐,时断时续,而夜空中,老鬼那血红的眼睛却如两盏灯笼,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方青衣全身动弹不得,却无法移开眼睛,只见老鬼飘在空中,竟然毫不费力,而那两面招魂幡在他的扇动下,慢慢的似有人影晃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全身血污,嘴里含混不清,就这样一步一步酿跄着踏空而下,朝着方青衣而来。
耳边那声音也越来越大,似有无数人在他耳旁说着冤屈,有女人的哭喊声,有男人的不忿之声,有婴孩的啼哭声,还有更多的声音嘶吼着要拉他抵命。方青衣只觉这些声音像长了钩子,钻进他脑子里,钩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疼欲裂。
而那步行摇晃而来的人影也到了近前,缓缓抬起手,漆黑的指甲长约半尺,朝他的颈部抓来。
方青衣反而坦然了,突然觉得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死了就不用烦恼了。
这一想,放松了不少,可似乎心中却似还有点什么阻隔着,似乎还有些放不下的东西,什么呢?
脖子上一疼,那漆黑的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对方似乎并不想这么快便杀了他,只是一点点的向前,恣意感受着杀人的痛快。
可是在疼痛的刺激下,方青衣耳边的嘈杂之声却渐渐消失了,涣散的眼神慢慢的聚焦,手指微微动了动,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好像是瓷瓶。
瓷瓶,瓷瓶,药,瓷瓶里是药,谁需要药,谁需要……
赵煜修!
这三个字出现在他脑里,直如晴空霹雳般震开了他混沌不堪的思绪,眼神一凝,只见面前哪里有什么恶鬼,而是那老鬼正举着一把匕首,兴致盎然的慢慢割着他的脖子。
方青衣右手一撑,脖子后缩,猛地拉开距离,老鬼已经还没反应过来,方青衣的双腿已经连环踢出,将他踹了出去。
不敢再有所闪失,方青衣右手一抓,无涯剑回到手中,内力灌入,这剑上的无双杀气,立时将他心中的邪魅之气一荡而空。
老鬼也不含糊,方才不妨,才被方青衣捡了个空,幸亏方青衣仓皇间出招,脚力不足,才没受什么伤。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挣脱自己的“摄魂大法”,可身经百战的他,顺着方青衣的脚力就地一滚,捡起了地上的招魂幡,脚下一顿一点,朝着方青衣杀去。
两人刚一接触,老鬼便发觉异样,方青衣竟然是闭着眼睛!
老鬼一惊过后,心中恼意横生。
果然不出所料,方青衣原本就猜并不是耳边的幻音导致了幻觉,而是对方的招魂幡有异样,让他先有了幻觉才会有幻音,进而被剥夺了行动力。
“戚戚戚戚,果然是个大胆的小子,你的血味道不错,命也给我交出来!!”说完,右手一扔一钩,倒转了幡头,手抓经幡,幡杆甩出,一招“横扫千军”,带着呼呼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