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的随意,可心里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刻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在记忆里被拉长、被放缓,至今仍然颜色鲜红的存放在他的脑中。
司卯的眼前有些模糊,仿佛还能看见那个跌跌撞撞的冲进炼堂的人。只见他眼珠圆瞪、血丝满布、眼眶四周密集着褛裂,不断有血从中溢出,这时的司丑似乎体内有一个妖怪在他体内疯狂撕扯着他。他一手拿刀哆哆嗦嗦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喘着大气对上座的赵煜修说道:“主上,银月动、动手了,宿妄死了…”
不自觉回忆到了这里,司卯仰头闭了闭眼,心内阵阵难忍的感觉让他鼻尖有些发酸,司丑死的模样还是那么清晰,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将他那副样子抽掉。
他的表情丝毫不差地落在司寅的眼中,这么多年的兄弟,他怎么会不明白司卯此时心中所想。
而此时跟两人同样感觉的人,便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齐然。
他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安不死张着嘴乱叫着,他的身上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可他竟然还记得原来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熟悉,若不是安不死喉上那前后贯穿的洞,他真的很难相信正在跟方青衣缠斗的人竟然已经死了!
方青衣也不能相信,他只能躲,除了躲他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司寅,你记得当时主上是怎么做的吗?”
“一剑削下了丑胖子的头。”言到此处,司寅的眼中有着骄傲的色彩,一字一顿道:“十二天枢有十二天枢的骄傲,这骄傲不容别人践踏!”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方青衣的耳里。
他明白,却下不了手。
正在他犹豫之际,安不死突然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青衣也收了招,就在这个当口,安不死突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全身一颤,一层肉眼可见的粉末从他身上嘭然扬起。
站在一旁的三人还未明了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白光一片,无涯剑已经出鞘。
安不死的招方青衣说不上了如指掌,却也十分熟悉。
他一生性格顽劣,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身上更是不知藏了多少毒虫怪物,越是看起来简单的招式往往越是暗藏杀机。
就像这一招,看起来好似寻常人家打扫卫生扬起的灰尘,但方青衣却很清楚,若是让这些东西沾上身,只怕自己就连一堆腐骨也难剩下。
三人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到安不死身上的变化,刹那间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无涯剑的戾气带着炫目的剑光将三人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而方青衣的剑早已将那莫名之物卷到了别处。
白光一过,他们这才看清方青衣四周围着一阵黄色的虫障。
而在雾霭中的人早已成了幻影,剑光交叉纵横,收敛成一道墙将他护在中央。站在不远处的安不死,尖啸一声,方才还慢腾腾的虫障像是受了刺激,突然开始猛烈的撞击方青衣。
方青衣心知如此下去,这难以计数的飞虫定是不可完全挡住,他心下一念刚出,内力随念而动,灌入剑中。顿时无涯剑剑气大涨,方青衣回剑旋身,剑风过处,所向披靡,顿时将四周的虫障荡的四处乱散。
这一式方过,眼前刚明,只见十根利甲带着腥臭之气从虫障中插了进来,方青衣侧头一避,那腥臭之气冲入鼻内直顶脑门,让方青衣胸中胀起一阵腐烂的难受之感。
他连忙后退,可安不死却不依不挠。
一旁的三人只见方青衣半仰着身子飞快后移,安不死的姿势更是奇怪,他手臂伸直,五指微张,双腿僵直,竟然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追赶着方青衣。
而这在常人看来根本动弹不得的动作,在安不死使来竟然让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方青衣不敢去的远,凭着身法的灵活在这院中不住腾挪躲避,可不仅没有甩掉安不死,竟然还被他慢慢拉近距离。
“他被吃空了。”司卯戏谑道,眼神却是冰冷。
司寅点着头,已经拔出了的剑,随时准备上去助方青衣一臂之力。
他的剑却被一只手按住,司寅顺着手臂上看,迎上了司卯的眼睛,司寅不由有些恼,“生气归生气,胡闹归胡闹,方青衣不能死!”
司卯瘪了瘪嘴,丢个他一个老子知道的眼神,朝一旁偏了偏头,司寅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还站着他们身旁的齐然,已经不知所踪了。
司寅朝四周看了看,依旧不见他的踪影,司卯见他傻愣愣地东张西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屋里。”
司寅赶紧朝里看去,刚一转过头,便见齐然双目赤红的跑了出来,他手上赫然拿着一盏油灯,紧抿着嘴唇朝着那两人冲了过去。
司寅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将剑收了回去,司卯抱着双臂悠悠道:“司丑当时一定心怀感激。”
感激赵煜修的一剑,毫不迟疑地砍下了他的头!
赵煜修杀人向来干净,唯有那一次,众人看见了喷溅而出的血花,从来利落的人只在那一次却让绯缇剑染上了满剑满柄的血
方青衣当然看见了从后而来的齐然,也看见了他手上的油灯和血红的双眼,同时也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这一些微的晃神,安不死的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外衫,方青衣淡淡的勾起了嘴角,这是他惯常笑的弧度,不轻不重,翩然随性。
他好像对着安不死说了什么,突然之间,司卯跟司寅就看见他的身影凭空消失了,再一眼他竟然到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