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进退两难之际,钱知诺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些微不可闻的声音,她屏息凝神的仔细辨识着。那小厮见钱知诺既不接受也不拒绝,也不催促,只是继续恭敬的举着盒子站在她身前。
“从前只知施公子家世显赫,为人亦是温文豁达,喜交天下豪杰!”钱知诺的眉头在那声音响起之后一直轻蹙着,良久,又变为眉头紧蹙,似是因什么而为难,不过这紧皱着的眉头不过片刻便舒展开来,再开口时,已是一副笑意盈人的模样,“只是不知施公子幕下,竟有善密语传音这等旁门左道功夫的宵小之辈!”
“钱掌柜在说什么,施某听不太明白,还请钱掌柜明言!”施公子有些不自然的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手下。
“知诺呢!出身一户普通人家的庶出女儿,母亲原是青楼舞姬,只因父亲fēng_liú,所以才得以离开那等烟花之地,从良为妾。是以知诺从前在家中并不受重视,琴棋书画样样普通,不过因着母亲在青楼混迹多年的缘故,一些个歪门左道的东西我可说是样样精通,且我原就是聪慧的,只不过没用在正道上,那些个不入流的东西我却是一学便会,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钱知诺终于下定决心要做件事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让日后再无人会来照顾生意。
“施某不懂钱掌柜的意思!”施公子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却仍旧不信钱知诺真的会那些个生涩难学的暗语之术。
“若是我没听错,施公子身后那名腰间系木牌的男子方才与外面的某个人用密语传音!施公子交友广泛,幕下之宾更是人才济济,短短几个时辰而已,便已知晓知诺的身世。”钱知诺抬头神色坚定的望了一眼飘舞的银色缎带后,笑着走到那名系木牌的男子身边,“想来今日来的贵宾对知诺的身世都甚是好奇,大哥既然知道得这般详尽,倒不如现下便说出来让诸位知晓!”
“纵使钱掌柜并不精通此道,也应知道您的那些事不好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张扬!”那男子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句,看向钱知诺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的什么事?”钱知诺见男子眼神不善,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知诺自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说有,也不过是上天对于我的磨砺和考验。古语云:‘天将降大事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钱掌柜能言善辩,说什么便是什么!”那男子收到施公子的指示后,低下头,并不反驳。
“就算那些原本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事的身世被大哥这么一说,只怕叫各位贵人心里打鼓,以为我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呢!”钱知诺走回高台上,神情自若的继续说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人才济济,想必不出几日我的身份便会叫人查出,我既有胆在此开店,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大哥口中所说的那些个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张扬的事,不过就是我与同父异母,同为庶出的姐姐在父亲过世后,我们的母亲被正式夫人所害,而我们则被逼良为娼,卖入青楼为妓的事吧!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无论我出身如何卑微,又经历过何凄惨之事,可如今,我能获得南海神翁的青眼,获得举世无双的首饰;又能结交觉尘大师这等超凡脱俗,举世闻名的高僧;还能拥有逆天而知对方安危的绝世珍宝,这等福气,敢问世间有几人能拥有?所以过往种种,在我看来,只是老天爷为今日的福泽深厚而给我的一些考验罢了!若我当初一味的自怜自艾,似平常柔弱的闺阁小姐那般,视清白如生命,被辱之后一根绳子了结了性命;或是在失贞之后便破罐子破摔,就此沉沦,若真甘心为娼,只怕最好的命运也不过是如我母亲那般被人瞧中,赎身纳为哪位fēng_liú老爷的众多妾室之一,然后生下个一儿半女,为了自己和儿女的平安富贵而与府中其他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或许我的命运同我母亲一样,会因为丈夫的过世而葬身火海,我将来的子女亦会因为正式的嫉恨而在此被逼良为娼!如此往复,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说若是我自个儿不够努力,上天不曾厚待,我今日又如何能站在此处,如此坦然淡定呢?施公子,您说呢?”
“这……”施公子见钱知诺将这等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似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虽拥有这样世间难寻的福气,但也因为从前的事儿对男女之事绝了心思!况且我这样卑微的身份,实在不敢高攀世子殿下这样的天家富贵,还请殿下收回这对‘同生’,送给真正值得爱与珍视之人!”钱知诺不惜自曝过往丑事,自毁清誉,断了她与世子李秀贤的情分,也不愿让他因为自己卷入这场看不见血腥,却凶险万分的争斗中。
“钱掌柜也说了,那些不过是过往之事!我们殿下并非迂腐之人,从前种种皆已是往事,殿下看中的亦只是今时今日的姑娘!请姑娘不要再拒绝殿下的好意!”那小厮听了钱知诺的话心中也是打起了小鼓,可是他是个懂规矩谨遵吩咐办事的人,只要殿下没有旁的指示,那么他便一定要让钱掌柜收下此物,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你这个……”钱知诺见这小厮软硬不吃的,气恼的跺了跺脚,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