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只影,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韦清元又说。
“什么可能?”我呆问。
“也许你不是你阿娘收养的,而是她亲生的,你的生父也许就是李崇年呢?”
他的声音不算高,但于我而言,却仿佛平地炸雷。这个炸雷炸得我整个神思都混乱了,好长时间我都回不过来神。
“怎么了?”韦清元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
“不,不,不不不,我是孤儿,我无父无母,阿娘说过,我就是一只影子。影子是没有生命的,我是没有生命的。”我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毯子绊了我一下,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韦清元蹲下身,然后伸长手将我揽进怀中,“冷静一点。”
我靠他怀中,脑海中飞快的闪逝着这许多年来的生活片断。我在最绝望的时候,不惧死亡,但我没有死,是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从哪里来?我真特别想看一眼我的父母,哪怕是他们狠心丢弃我也不要紧,我只想看看他们。然后此生再无遗憾。
我问过很多次阿娘关于我的身世,阿娘无论是清醒还是发疯,无一例外的告诉我,我就是一名弃婴,无从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可我毕竟不是孙悟空,我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一个人从来哪里的重要吗?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对别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对我而言,这意味着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我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去死的理由,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直抱着奢望,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可以见他们一面。
“我能帮你,你相信我。”韦清元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扶着我走到长椅旁坐下。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听到自己这么问他。
他将我的头按到他的肩上,然后又将毯子披到我身上,“你的阿娘显然不是一般人,你所擅长的都秉承于她。从这一点来分析,你阿娘有一对很有才气的父母,可能是书香门第,也可能是官宦世家。至于李崇年……”
他停顿下来,“他的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你阿娘和李崇年很可能青梅竹马。后来知青下放,两个人可能就分了。分开时你阿娘可能已经怀上了你,在那样的年代,未婚先孕,她的父母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然后她离家出走,再然后生下了你,又带着你流落庵堂,而她的精神疾病大概是因为过度伤心导致的。”
我靠在他的肩上,他的猜测听起来合情合理。这才能够解释李崇年为什么会冒然去n市,又不顾常情的把我请来b市。
李崇年说我的作法象他的故人,他嘴里的故人或者就是阿娘。而他挂在客户那幅,确实是有年头的了。
“如果我真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狠心不认我?”我苦笑。
“你阿娘的心思我不了解,但李崇年现在的身份,要怎么认你?”韦清元反问我,“还有一点,你离开你阿娘八年。你阿娘在原地等了你八年,哪怕是被人赶去山上住,她也坚守在那里。如果不是对你牵挂很深,她怎么会等你那么多年。现在见你生活得好,她也就了无心事的远走了。”
我猛的抬起头来,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以为阿娘一直守在那里,是因为在那里住久了,住习惯了,所以不愿意离开。
阿娘倾尽全力教我诗词歌赋,教我书法油画,为我讲解前朝往事。后来收养了陆只悦,她什么都没有再教过她。
她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我和陆只悦?
确实也有旁人说过,我外貌与阿娘有些相似处,性格也是一样的暴烈。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陆只影,哪怕你对这个世界是绝望的,你至少也应该弄清楚你绝望的根源是什么?对吗?”
他轻轻的拂我的长发,这样寂静的深夜,他仿佛是上天派来的救兵。这位天兵跳进了深渊,他说他要带我回到那充满希望的人世间。
那晚,他送我回了房间。我浑浑噩噩的入睡,梦里,桃花漫山,我真的看到阿娘和李崇山立于桃树下相视而笑。
我站在那看着,泪如雨下!
我渴求的幸福与安稳,在梦里。
次日上午,我醒来时,太阳已经到了窗檐上。我估摸着已经十点多了,打了哈欠翻身下了地。晃眼看去,床头柜上有个手机盒。
我伸手拿过,打开后,里面是一部新手机。不用说,肯定是韦清元送来的。我想到昨晚他和我的那些对话,慌忙跳下床,从柜子里拿出包包,我翻出了我去上海时买的那张临时卡。
我把这个号码留给了陆只悦,也许她已经打过我的电话。
卡装进了手里了,开机,等待机器启动,进入界面。耐心的等了将近一分钟,除了一些垃圾短信,再没其他信息了。
木然的将手机放到床上,我往厕所挪步。
韦清元当天上午十一点多时回了n市,说是有一点急事。临走时,他一再叮嘱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李崇年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举动。
我答应了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我太想知道关于我身世的真相了。
温湘庭不知道去了哪里?自昨晚出去后,她就没有回来。我从手机云端下载了通讯录,居然没存她的号码。
吃过午饭后,煮饭阿姨去了超市买日用品。我惯常的跑到院子的吊床上躺下了,暖风熏人,我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嘿,醒醒。”好像有人在大喊。
我困得难受,侧过头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