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深井水牢的囚禁折磨毕竟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痕,过分晦暗的过去,哪怕已经过去两年,她却仍无法安然的接受鲜亮的色彩。太过刺眼了,会刺伤她,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感到不安全。
这具身体与她上辈子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脸孔,一样的小骨架,不高的个头,只她原来的身体要比这具结实很多。常常便会让她生出这原原本本便就是她原来的身体的错觉,对于那段深入骨髓的过往也便更难忘却了。
洗漱完毕,出卫生间左转几步就是厨房。
套上围裙,陆樱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里头的食材,时间有些赶,她便只拿了一盒牛奶一个鸡蛋以及一小把韭菜,又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袋面粉。
小姑家厨房里用的是电磁灶,还记得初次进厨房那会儿,面对完全陌生的器具,陆樱也是一阵手足无措。原主从未做过家事,记忆里倒是有电磁灶这个东西,却寻不到半点有关使用这东西的方法。
幸而陆家本就是农家出身,陆樱父母虽带着她分了出来,但日子一直都过得相当节俭,没有用过电磁灶倒也情有可原。
她小姑对她虽没有什么耐心,可毕竟让她住进家里就是为做家事看孩子,所以到底还是手把手的把她给教会了。都说聪明人一通百通,陆樱在学会了电磁灶后,电饭煲和微波炉便也就都会了。
而学会了这些以后,陆樱曾不止一次的惊叹这个时代人的聪明才智,这些器具比之于她上辈子用的土灶、柴火那真是要方便太多了!
牛奶倒进奶锅里,电磁灶调小功率煨着,只需温热不需沸。韭菜挑拣干净,切细末倒进洗净的小盆子里。介于三个人早上的食量都不大,陆樱只用小碗舀了两碗面粉,敲了一个鸡蛋进去,加水,盐、味精及胡椒粉少许,把面粉、鸡蛋和韭菜末搅匀成糊状。电磁灶上换平底锅,加少许油开大功率热锅,待锅热,韭菜面糊入锅,用铲子摊成厚薄均匀的面饼,翻面,等面饼里的水分收干,起锅。对角各切上一刀,再把其中一块再一切二,分装进盘子,嘟嘟一小块,小姑两大块,而她这是一小块一大块,再每人各倒上一杯牛奶,这天的早饭便准备就绪了。
嘟嘟闻到韭菜煎饼的味道直呼好香好香,这小家伙别看他长得白净,却同一般的孩子不同,偏好重口。韭菜、洋葱还有大蒜都是他的爱。
她小姑在看到韭菜煎饼时的脸色却不怎么好,蹙着眉问:“怎么又是韭菜?我做销售的,吃多了会有口气,我都跟你说过几遍了,你这是故意要跟我拧着,是吧?”昨天晚上的晚餐他们吃了韭菜炒鸡蛋。
“昨天超市减价,一块钱一大把。”陆樱淡淡道,头都没抬的给嘟嘟把他的韭菜饼撕得更小更方便小家伙小小的嘴嚼。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令她小姑满意,就在她小姑又要开口训斥的时候,只听陆樱有道:“我买了盐水花生在柜子里,电视上说牛奶和花生都可以去除口腔异味。”
被她这么一堵,她小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压着的火气却也因此没能发出来,只能自个儿自燃,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却只得不甘不愿的撕咬盘子里味道着实还不错的韭菜煎饼。
她小姑虽然脾气坏,常常对陆樱呼来喝去,但陆樱却并没有要跟她对着干的意思。一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则按照原主的记忆,这小姑其实过得也很不容易。
小姑全名叫陆翠芳,是陆家的老小,陆家二老疼大儿子是远近闻名的,连二儿子都要靠边站,更何况陆翠芳还是个女娃。重男轻女的陆家二老没有在陆翠芳刚出生的时候就直接摁在马桶里闷死,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从小陆翠芳做的事最多挨得打骂却也最多,十七八岁便跟着同村的一个鳏夫私奔到海铭市打拼。这一打拼就是十年,和老家里的人几乎完全断了联络。
这个时代,虽然男女的地位已经趋于平等,民风也十分开放,但在私奔这件事上的宽容度依旧狭隘,尤其是在农村,有女私奔的人家虽不至于被同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却也绝对是长久都不敢外出串门子的。陆翠芳私奔的事情一出,陆家二老便直接扬言陆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女,要同她断绝关系。
陆翠芳也是个狠的,竟真的就这么一去便杳无音讯了。
一直到陆樱的父母车祸去世,陆翠芳感念陆父曾对她的关爱,这才回村吊唁。
也是到了这时陆家二老才知道,那个早几年便当已经死在外头的小女儿不但私奔而且还在外头结婚了,不但结婚还已经离婚了,不但离婚还带着个拖油瓶。
在那个闭塞的农村,这真真是三十年难一遇的丑闻,若非陆翠芳出的吊唁金着实不低,陆樱的寄住问题还有可能在她身上靠上一靠,陆翠芳怕是会被直接扫地出门。
虽然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陆翠芳最终收留了陆樱,但实际上生活在海铭这样一座大城市又是一个单身母亲的她,手头并不宽裕。为了拿到嘟嘟的抚养权,陆翠芳在同前夫离婚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除了眼下他们所住的这套两室一厅,之前和前夫一起打拼买下的数个门面以及这些年来的存款几乎尽数都落进了她前夫的口袋。这些事并不是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的,而是住在隔壁的王奶奶有意无意透露给她的,目的自然是想让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