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他不想再说话,便退出牢房,临走前他说,“非常时期,战事败多胜少,他易躁易怒也是受这些影响事出有因,你别一概而论将事情放进心里,平白为难自己。”
苏通没有应声,他听着云初离开的脚步声,空荡荡的牢房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十分安静,他闭上眼,只道这天昏地暗的混乱日子不会这般轻易结束。
王景下牢来见苏通时,只看到那个人心宽无比地枕着双手就着薄薄一层干草睡得沉沉,连有人来了他都不察,不由为他这样心大稍微放下心来。
他走进去,将带来的食物衣服还有伤创药放在桌上,取出衣服上前给他盖上,再退回到桌边坐正了,从食盒里取出酒来,时不时喝一口看看苏通,又看看牢房顶开的小窗口钻进来的月光,今天的惊心动魄才总算平稳落地。
为了不惹到苏通犯冲,他坐了约一刻,便离开了,从头至尾一个字也没说,也没有对苏通动手动脚。
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后,苏通才慢慢睁开了眼,牢房里小桌上点着昏暗的一盏油灯,油灯将一桌整齐规整的东西照亮,苏通扭头望着它们,无法忽略心里点点滴滴的温暖细润流淌而过。
他一动不动看了许久,又闭上眼继续睡,未尝动那些东西一分。直到王景清早过来看到满桌东西原封未动,而苏通还在熟睡,不由担心昨日云宗出手太重,这牢里湿气重又不干净,导致苏通生了病。
他忙上前,要俯身检查,苏通却皱起眉头,朝他这边翻过身来,听到挨近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两人目光相遇竟是长久地沉默。
“哦,要出发了吗?”苏通好像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地问,王景也恰若刚好到接下话来,“是,你吃一点东西,我们天亮后就走。”
苏通望向小桌子,昨夜的东西已经撤下放在一边,而桌上的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多谢。”
王景摇摇头,看着苏通起身时不舒服地活动肩膀碰了碰背,缓缓挪到桌前坐下吃东西眉目稍展,他才说,“我带了伤药,你等会儿擦上一点好得会快一些。”
苏通点头,王景又说,“这一路会比较赶,路上会比较辛苦劳顿,等到了京城就好了。”
苏通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不去与云宗辞行吗?”
“来之前已经去过,”王景应道,“他们一早召集了大小将军议事,像是要重新布防。”
“我吃好了,”苏通放下碗筷,起身走出牢房,“我们走吧。”
王景惆怅地看着只被扒了几口的饭菜,也没说苏通什么,静静地跟着他离开。
令苏通诧异地竟然真就只有王景押送他回京,其余连个小兵都没有,等一直出了淮阴城,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两人才下马坐到路边喝点水休息一下。
坐得不远,苏通听王景很小声与他说,“你若不痛快,朝我发发火也好。”
苏通不看他,却因为这里只有他俩,装听不见根本无用,于是应道,“与你无关,朝你发火作甚?”
王景又想说什么,苏通忽然扭头看向他说,“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有什么气。”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王景的目光轻柔地望进苏通双眼里,“明知是假却几乎当真,自然多少不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