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暗道:这等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她是赌对了。
早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对她和她儿子许以高官厚禄来拉拢她,但一来她儿子在堂邑侯府,她可不相信随便的人都能伸进大长公主的府中;二来馆陶公主帮她报了仇,做人忘恩负义是要不得的;三来阿娇实在和她的眼缘,赏罚分明,意志坚定,有生之年能效力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尤其是进了宫,她还千方百计找来上古医书,让她提高自己的医术。
对她来说,儿子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医书。而这两样,都不要她操心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于高官厚禄,她更希望孩子平安健康。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她虽然不是士,但是却也是懂得做人道理的,要是背叛中宫,她就是畜生不如了。
阿娇笑着说:“江姑姑,你还得多操心,孩子们年纪小,容易受风。”
“诺。中宫放心,婢子一直看着呢。”
阿娇又看了一会书,就躺下闭上了眼睛,如今她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恢复身体。
宣室殿中,刘彻尝着阿娇送来的膳食,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看着刘玙在旁边和杨得意说起他母后多好,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他,又训了哪些话?
本来心情尚好的刘彻立即感到不舒服,这么多天没有见阿娇,难道她都没有话传出来?恨不得立即到椒房殿,但是看着张汤刚刚又递上来的供词,心情更是恶劣了。
先前的供词还算是公正的,但被阿娇扔出椒房殿之后,又来隐晦的告状,他没有理,再呈上来的供词就彻底有了针对性。
原本张远是一个好的,他推荐的亲弟弟张汤做官,宣室奏对之后,他倒是很欣赏张汤的直言敢谏。进入廷尉府之后,审案子总能符合他的心意,所以对他很是器重。
这次巫蛊案才想着让他来做,谁知竟敢对阿娇不敬不管是什么缘由,没由得让他一个皇帝去迁就。
于是很快做了决定:“此次巫蛊案,着赵禹辅助。”
赵禹,是绛侯周亚夫的属官,一个偶然的机会,刘彻看到了他写的文章文笔犀利,寓意深刻,认为在当时很少有人及得上他,大为赏识,便让赵禹担任御史,后又升至太中大夫,让他同廷尉张汤一同负责制定国家法律。
此人廉洁,又和张汤关系很微妙,可以说是处于竞争的地位,所以有他在,刘彻就不用担心,调查的结果会一边倒,而连真正的真相边都没有摸得。
或者他不愿意去摸?刘彻低着头吃着美味的膳食,心中却在冷笑:他还没有死呢,就敢对他有异心?
而张府中,张远也在训斥张汤:“你怎么如此糊涂?陛下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真的猜不出来,为何要和陛下作对?你不想要命了?”
张汤眼睛都红了,道:“我和椒房殿已经不死不休了,即使猜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送命,还不如搏一把。”
那人也说如果这次让椒房殿失宠甚至废后,那他就没有了拦路虎,说不定三公也不在话下,还能心想事成。
原本他是想按照陛下的心思来的,想着至少椒房殿看着他在巫蛊中的表现,能够和解。谁知却直接被扔出来了,这已经能够表明陈阿娇的态度了,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张远语塞了,其实张汤和椒房殿如此的局面最先却是因为董偃。董偃因为和人发生口角,还把人打伤,苦主找到了廷尉府。
张汤年轻时嫉恶如仇,董偃名声又向来不好,于是只是问了几句,就将董偃打了十棍。谁知这次竟然不是董偃的错,而是那个勋贵公子说起堂邑侯府中事,被董偃听到,自然直接开打。
馆陶公主无理都能跋扈三分,更何况有理?但幸好当今陛下登基,馆陶公主有了顾虑,只是让人训斥他,并让他给董偃道歉就算完事了。
可让他一个堂堂大臣给面首道歉,他怎么肯?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陛下被窦太皇太后夺权,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下狱,但却只是被解职,后来才知道陛下压下去了。
尽管那人对他说,她也是出了力的,但是他最认的还是陛下。不过至少那人比馆陶公主母女好多了。陈阿娇可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叫人打他出去呢,可见心中早就记恨他许久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兄长一字一句的说:“大兄,您说我可有别的路可走?”
张远叹了一口气,道:“不如我从中调和,你对董郎君当面道一个歉意,那件事的确是你不对,后来对上更多是因为朝政。皇后殿下能够坐稳椒房殿这么多年,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大兄,您是没有见到过皇后殿下对我的态度,那绝对是想弄死我,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张远看着张汤这么顽固不化,也恼怒了,道:“那你说怎么办?陛下的心意可是能违逆的?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张汤道:“陛下只是被蒙骗了,只要皇后不是皇后了,那她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至于太子殿下,陛下正式春秋鼎盛呢。”
张远听着他连这话也说出来了,一巴掌打过去,道:“我看你是魔障了,是被谁蛊惑了?说!”
对自己自小抚养长大的张汤,他自是清楚的。张汤轴是轴,现在也过了一拍脑袋就发热的时候,剩下的就是被人蛊惑了。
他不由得后悔,让张汤太早进入官场,以致于经不起诱惑,也后悔太早放手,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