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丢了一样东西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不找,因为往往越认真就越找不到。就这样当做不知道,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人也一样。这些年,池哲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了见关崎一面,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而当现在,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他再也不想见到关崎这个人的时候,却又屡次相遇。
当他们又一次在同一个宴会上出现时,双方都升起了一种名为哭笑不得的情绪。
还是关崎先开的口,他言笑晏晏,仿佛和池哲是相交多年的老友般交谈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池哲也应和着,却不想倒是越谈越投机,两人最终竟真成了好友。
到了现在,池哲有遗憾,有无奈,却也释然了。
后来的两年里,他们相约着,一起旅游,一起嬉笑,池哲过的很开心,这么长的时间,他算是有了一个朋友。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年后,池哲住院了,他病了,病的很重。
不是生理绝症也不是精神疾病,只是一点小毛病。无数小小的毛病堆在一起,没有哪一个是致命的,却也没有哪一个是能根治的。他还年轻,身体却已经慢慢衰老了。
医生通知他的时候,他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就继续看着窗外。
很多时候,他总是这样看着,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但其实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到底想要看什么。
现在也一样。
或许这只是一种习惯。
他入院的第二天换了一个病房,奢华的装修,严密的保护。不是他要求的,医生也没有解释,似乎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双方都知道那个唯一的原因,这是池毅清的要求,他果然一直在看着他。池哲依旧状似配合的进行着治疗,心底却有了答案。
他没有拒绝,最了解自己身体的人永远是自己,这时候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了,他想是时候准备自己的遗嘱了。
他没有后代,连朋友也少的可怜,他的身后的确是一件需要仔细思考的事情。
想了很久很久,在他甚至想着干脆把一切都交给关崎时,不经意间瞟到放在一边的水果篮,突兀的笑了起来。
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池哲,你傻了吗?
他对自己说,池毅清还活着,怎么可能允许外人来办自己儿子的葬礼呢?
他低低的笑了着,又习惯性的看着窗外。
无论地面上的人如何,窗外的阳光总是这样的灿烂。
一天天的,池哲躺在病床上体会着身体一点点衰竭,一点点腐败的过程,没有慌张,没有绝望,没有悲哀。
他用孩子一样好奇的眼睛观察着自己。
曾经,他的死亡都太过仓促了。上一刻还是健康的身体,鲜活的生命,下一刻,就直接归于沉寂了。他几世的死亡年龄都不曾超过20岁,那个朝气蓬勃充满阳光的生长期。
他既没有体会过身体上的衰老,也不曾感悟过精神的老去。
池毅清管他管的很严,真正算起来,这几世他脱离家庭的时间不过短短11年,而这11年里,靠着重生的优势,他经历过一些事情,却从未真正的体会过失败,挫折和无奈。
他厌恶池毅清的霸道,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是他最坚实的依靠,他始终都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到现在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是对这个世界留恋最少的人,所以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在迷迷糊糊中就这样的走了。
他以为自己无牵无挂了。起码在又一次重生前,他是这样觉得的。
然而,当再度睁开双眼,看到那低低的承尘时,他突然不确定起来。
缓缓坐起身,拉开那一层轻薄的床幔,视线所及之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架子。
很普通,就是经常在古装电视剧里出现的卧房的装饰。
很不普通,因为这样的装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不,应该反过来说,他居然出现在这样的房间里。
深吸一口气,池哲缓缓的躺回床上,闭上眼,双手置于身体两侧。
按照他失眠时医生嘱咐的那样放松。
舒展眉毛,放松眼皮,自然呼吸,想象全身都置于柔软的水床之上。
他从来没想到原来那些年他糟蹋的不只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脑子。
偶尔看到池然和自己前生的幻影也就算了,居然来了个古代背景。难道他是被憋屈久了,做起武侠梦来了吗?
下次的体检项目恐怕给加上一个精神科了。
放松、放松、放松……
“吱嘎”即使来人已经努力放轻了手脚,被缓缓推开的木门仍然不可避免的发出轻微的声响。
池哲依旧闭着眼睛。
嗯,果然刚刚自己是出现了幻觉,现在应该是医生护士来查房了。
来人轻手轻脚的走到池哲身边,然后猛地掀开被子。一只手牢牢堵住池哲的嘴,另一只手手腕一转,一把银色的匕首对着床上那个小小的幼童直直的刺下去,正对心脏!
早在被掀开被子时,池哲就惊醒了。这不是医院!再大牌的医生护士,只要池毅清活着一天,就不敢更不可能这么对他。
然而醒了又如何,重生的他现在不过是一幼童,那样柔嫩的小手怎么可能挡住一个身强力壮的高大男人。电光石火之间,池哲几乎没有思考的交叠双臂置于胸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