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鬼重重有虚惊,药医恹恹迟难愈。双星压身福难至,灾从南来遮月。”
明明智大师深深的看向容珩后,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双目微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可他那不明深意的一眼,已经引得众人的注意力全到了容珩身上。
刚开始还有人顾及苏二丫的面子,说话极为隐晦,后来宴席中有一些和苏夫人关系较好的客商带头小声议论起来,甚至毫不顾忌的对容珩指指点点起来,原本有些顾忌的人也开始大着胆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位明智大师在这寒冬腊月里身穿如此单薄的袈裟,居然还能红光满面,毫不惧寒,可见是个得道的高僧啊!”
“大师所言,分明是指一个怀孕的男子,该不会就是那位苏家的姑爷吧,听说他无父无母,身份低贱呢……”
“可不是吗?我听说就是因为身份低贱,苏大小姐才不愿意让他出门的,言谈举止如村夫一样,多丢苏家的脸啊……”
苏夫人满意的看到了舆论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连老祖宗都有些将信将疑的瞧了容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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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面上一副怜悯的表情,但面皮上却隐约跳动着隐忍的诡笑。
她的女儿苏二丫,的确很聪明。从一开始进入苏家之时,就开始韬光养晦,甚至摸清了苏家每一个的性格弱点,也很会把握时机,趁乱上位。苏二丫接任家主之后,苏家的生意也发展的确实很好,完全不逊于当年苏夫人掌权的全盛时期。
但是苏二丫做的越好,就越让人生厌。
苏夫人看着她这个女儿,就像看着一只羽翼渐丰的雄鹰,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特别是她的那个夫郎容珩,苏夫人尤其的讨厌,若不是他占着“正夫”的位置,以苏二丫的身份,和宋瑾言岂不是绝配。宋家的万贯家财竟然因为这么个地位品相皆不突出的容珩,失之交臂了。
不仅如此,苏家大小姐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村夫愿意终身不纳妾,此事已成名门望族间的笑柄。就算娶不成宋瑾言,苏家的大小姐也应该是三夫四妾的。夫郎成群,才是大户人家身份的象征。
前几日,苏夫人听说苏二丫流连品香楼,经常与一个叫“绿翘”的小倌品茶论诗。就想卖个人情给苏二丫,把绿翘赏给她。若是苏二丫顾忌她那个怀孕的正夫,那就暂时养在外面,当一个外室。等容珩生完了孩子,再给绿翘名分,开脸进门。
谁知苏夫人一番好心好意,苏二丫竟然不领情。还怒气冲冲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到锦绣园,颇为硬气的说到:“娘亲若是还动什么让我娶夫纳妾的歪心思,我就干脆把这断子绝孙药喝了。反正容珩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此生足矣。”
苏夫人当然不会让她真的把断子绝孙药喝下去,拂袖将那药碗打翻,大骂着叫苏二丫滚出去。
即便如此,那怒气仍旧压在苏夫人心头。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借明智大师之口,折辱容珩。
你苏二丫不是把他如珠似宝的捧着吗?我偏要全宁远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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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丫像是没听见那些流言蜚语,没看见那些指指点点一样,拉着容珩坐回了主宴席,和陆巡抚交谈着。
苏夫人朝苏二丫看了一眼,苏二丫定然不会真的无动于衷。她此刻肯定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戳穿明智大师这个伪高僧的真面目,帮容珩解了此时的困窘之局。但苏夫人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苏夫人清咳一声,把宾客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这里。
“既然明智大师已经赠了一串佛珠以解此劫,苏家定能借大师吉言逢凶化吉,母亲大人也一定会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的。”
苏夫人这番话,看似是在帮苏二丫和容珩“解围”。实际上是把容珩坐实了明智大师口中的“邪患”之名。
苏二丫侧目,对容珩安抚似的一笑。在桌布下,握紧了容珩的手。手心炙热而温暖。
容珩回应着她,点了点头。那些子虚乌有的“邪患”之说,苏二丫不信,他就也置若罔闻。只是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方才动弹了一下,害他差点疼出声来。
苏二丫注意到他脸色变了一下,小声问道:“小包子又闹你了?”
容珩抱着肚子,嗯了一声。
苏二丫小声的哼笑了一声,说到:“这小家伙真沉不住气,再等会……”
再等会,好戏才刚要开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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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珏躬身问老祖宗说道:“主子,开席吗?”
老祖宗颔首,说到:“开席吧。各位请上座。”然后特别拄着拐杖给明智大师让了一个位置,说到:“大师请上座。”
苏二丫正和陆巡抚相谈,一听说开席了,便回头嘱咐如信道:“去吧姑爷吃的羮肴端上来。”
如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隔了片刻,她急慌慌的端着一只白瓷盅回来。如信打开菜肴的盖子,露出里面紫红色的鸡蛋羹,这鸡蛋羹是混了珠胎果做的,色泽奇特,做的极为精致,香气扑鼻。但里面的鸡蛋羹已经被人偷吃了大半,像是有人用汤勺挖了一次,觉得挺好吃,又挖了一勺似得。
“都怪小的不好,没把姑爷的鸡蛋羹看劳了,也不知是叫哪个贪嘴的小鬼给偷吃了。”
陆巡抚笑道:“真是奇了怪了,用珠胎果做的羮肴,也会被人偷吃。”
一般主子面前得脸的小厮都会在开宴之前在厨房里偷吃点,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