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征阳心里,从小就拿江天放当自己的亲弟弟。要不然也不会有“十五岁的男孩和五岁的小孩玩摔跤”这段故事,那是因为,两家长辈就交情颇深。
吴征阳的父亲吴郡生以前就是江天放老爸---江鸣---的警卫员,他家就住在江天放家隔壁,做邻居好多年了。即便是吴郡生调任去了地方军分区以后,吴征阳和他妈妈也没有搬家去地方上,一直还住军区大院,一直到他参军以后,他老妈才搬过去和老伴汇合。
江天放的妈妈肖芬是军区子弟小学校长,吴征阳他们这帮野小子都是她学生,进学校就喊肖老师、肖校长,出学校门就喊肖妈妈。吴征阳是独子,又是孩子王,在大人看来,那就是特皮,没少挨老爸的揍;后来,吴征阳学乖了,他老爸一发脾气要揍他,吴征阳就往肖妈妈家里跑;他老爸呢,本来追得着急上火的,也奇怪,一见到肖芬就马上没脾气了。
肖芬做饭菜好吃是出了名的。八十年代的时候,食品供应很紧张,没什么吃的,部队也不例外;但肖芬有绝活;拿一堆萝卜皮给她,也能做出好吃的来。萝卜片洗干净,切成细丝,放点辣椒、大蒜,加点油渣,炒出来那个叫“香”啊,能下好几碗饭。那年头,不像现在,隔个门就互不来往,那时候,吃饭都流行串门;吴征阳一到吃饭,端着个大碗就出门溜达,总是走着走着,就到肖妈妈这来了,因为他喜欢吃肖妈妈做的菜。
吴征阳以团长的身份来当政委,一则是看中了特种兵团的前景,二则也确实是存心想帮江天放这个弟弟来压场面、分担子。
两年的合作下来,两人以成年人的方式相处,吴征阳对江天放的了解愈深,对弟弟的感情也愈重。
现在弟弟发神经,放着将军不当,要转业,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但,怎么管呢?
吴征阳也知道,江天放从小就比较有主见,做事特立独行;而每次他拿的主意,事后去看结果,却让人不得不佩服;而江天放也从来不会盲目冲动,做事情总是有规有矩,合理合情。
要是以往,吴征阳并不担心江天放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已经习惯了依赖江天放做决策。
让吴征阳担心的原因在于,他觉得最近一个多月来,江天放太怪异了。
这种怪异不是因为江天放做了什么,恰恰相反,是江天放什么都没做。他忽然间像变了个人,老是发呆,除了了出操,老是把自己关屋里写写画画;这与以往那个开朗、阳刚的江天放,格格不入。
上个月肖芬来军营看他,江天放竟然抱着老妈半天不松手,只是说“妈,我想你了”,像个小姑娘在向妈妈撒娇。
而且更怪的是,就在吴征阳还在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集团军竟然会接受江天放的转业报告,按陈立华的性格,应该早上门来训人了,这次却没动静,奇怪!
吴征阳下决心要了解江天放转业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还得劝他改变转业的主意。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会不会我了解了真相以后,也被那小子说服而转业了呢?”
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
江天放知道先发制人的道理。与其等陈立华杀上门来兴师问罪,还不如自己主动过去。
今天是8月10号,按自己的计划,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天放找了张纸,回忆了一下,在纸上写了段话,揣着就出门上陈立华家去了。
开门的是陈笑。
当年跟在江天放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少女。
陈笑今年参加的高考,成绩很好;填自愿前,她没先和爸爸商量,而是找了江天放。
“放哥哥,你说我报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比较好?”
江天放想起了前世,丫头上的是国防大学,他觉得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单纯而快乐,这样就很好;江天放并不想因为自己的重生而过多的改变她的人生。
陈笑有个哥哥,就是小时候对江天放心服口不服的陈锋。陈锋不爱读书,也死活不愿当兵,为这和陈立华闹过很多回。按陈锋的说法:“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作为八十年代的新人,我应该投身到经济建设的潮流中去。”所以陈锋混了个电大的文凭,去了外贸局,最终还是没能进军营。
儿子竟然不当兵,在陈立华看来,简直是自己的耻辱。但已经如此,怎奈他何?“
“老陈家的儿女怎么可能没有军人呢?说出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所以陈立华把心思动在了女儿身上,时不时的念叨军校的好处。
陈立华极度的“重男轻女”。
他重男是因为他认为,男人就应该挑重担,敢于挑重担,要多吃苦,才能成才。
他轻女则表现对陈笑身上;轻轻捧起,轻轻放下;轻轻的呵护,宠溺之极;让女儿去野战部队吃苦,那现在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是儿子去吃苦还差不多;要女儿去军校学习锻炼几年再进部队,倒是不错的选择。
江天放认同陈立华的看法。只是他的角度稍有不同。一是因为他觉得陈笑在部队这个系统,一直都很开心,快乐,他愿意看着她这样一直快乐下去;二是他认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对女性最为关怀、呵护、尊重的地方,那一定是军营。举个简单的实例,打老婆这种事,哪儿都有,唯独军营没有;偶尔发生打老婆的事件,那男的也肯定会被唾沫星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