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没错,死去。”老人点了点头,“你跟我来。”说着,他再次走出了屋,举起手中那雕刻着兽头的拐杖直指天幕,“和你在外面所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凌晓抬头看去,认真说来,每个星球的“日”升“月”落都是有细微差别的,不是所有星球附近都有会发光的天体,有些则可能附近有好几颗,比如说璐娜在和她谈到机甲之城时就特意提到过,那里的晚上可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月亮。后者姑且不说,前者一旦有人类居住,他们总会习惯性地调整环境,创造出“人工日月”。
据说这是最古老的一批、最先走向宇宙的人类带来的坚持,坚持称呼这些天体为“日月”,坚持以“日升月落”作为时日流转的标志,以至于哪怕岁月流逝,这种惯性也铭刻在人类的骨子之中,难以变更。
这颗星球同样是有日升月落的,毫无疑问,它们是自然的产物。
然而……
凌晓之前就隐约有些发觉,此刻被提示之下再看,就更加明显地觉察到了一件事。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有点朦胧?”感觉想是笼罩着一层浅红色的薄雾,让人怪不舒服的。
“根据老师和他的同伴们的说法,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外层笼罩着一层不明物质,它将整颗星球彻底地遮盖了起来。”
“不明物质……”这就是外人找不到这座星球的原因吗?不,或者不仅如此。
果不其然,长老接着说道——
“如果仅是如此也就算了,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颗星球上,哪怕无法出去,无法与外界交流,本身也不是太坏的事情。固然有一些人向往着外面的世界,然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不需要任何改变。可惜,”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层不明物质构成的外罩,影响着这颗星球。”
“所以,这里才收不到信号,也没人……以及动物拥有属性?”
“老师是这样说的。”老人微微颔首。
“但这也算不上坏事吧?”凌晓问道,“你们这里的人和动物身体好像都非常结实。”之前她杀那只蛇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到达部落中就更加确定了。
同样等级的力修程度,部落重点的人身体强度比外面要高出很大一截。并且,部落中的人都是力修,没有谁是普通人,连孩子都不例外。
“是的,这大概就是‘有失必有得’吧。”长老肯定了她的说法,紧接着又说,“问题在于,这层不明物质外罩带来的不仅是好处,还有坏处。”
“坏处?”
“每隔若干年,总有一个红月之夜——老师是这么称呼它的。在那一个晚上,丛林中的动物就会突如其来地失去理智,从栖居地中狂奔而出,哪怕精疲力竭也不肯停住。这种现象,直到第二天月亮落下才会消失,那时,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老人静静地叙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不仅如此,每到这个晚上,部落中也会有人产生类似的‘发狂’症状。”
“……”
“更为可怕的是,红月之夜出现地越来越频繁了,间隔期从五六十年,到三四十年,再到二十多年……我有预感,最近又会出现一次红月之夜,而这一次,与上次只相距十年。到时,你可以亲眼见证这一切。”
“……”
“并且,”老人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虽说部落从未遭遇过食物短缺的危机,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管是丛林中动物的数量,还是部落中新生儿的数量,都在逐渐减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晓当然明白,红月之夜越来越频繁,部落成员不断发狂,新生儿越来越好,这是灭亡的序曲……不,或者说,这只绝望的曲调已经快到达高|潮了。也难怪这位老人看到她时那样激动,只要明白这件事的人,想必都不会再想留在这里。
不过,既然如此……
“当初那些人又是怎样离开的呢?”
“当时我年纪还小,具体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长老说道,“最初老师还等待着那些人的归来,到后来……他就渐渐不再提这件事了。”
凌晓:“……”也就是说,没有线索吗?
“但是,”长老将一只握在手中的腕表递给她,“这里面也许记载着相关的线索。”
凌晓没有立即接过表,只是问道:“给我没关系吗?”
长老苦笑了下:“反正我们这里的人也看不懂,顶多再有个七八年,这个星球就会走到末日。”他示意凌晓接过它,“老师生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重回故地,我不能帮他做到。但至少,你们能把他最重要的遗物带回去。”
凌晓沉默了下,接过腕表,说道:“谢谢。”
她给他带来的是无穷的失望,而他却把生的希望交给了她。
无论如何,她都是应该道谢的。
长老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拄着拐杖离开了。看样子,他已经接受了“与星球同|眠”的命运。
凌晓低头看着手上的腕表,微叹了口气,认真说,一旦接过这东西,就好像同时接过了什么沉甸甸的重荷,这是以往的她所没有承受过的。但是……怎么说呢?固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她不由又想起头儿曾对她说过的话:“衡量一个人是否成人的标准,不是年龄,不是是否结婚,也无关实力强弱,而是——”那时的他用双手按住她的肩头,捏了捏,说道,“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