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惴惴地推门进去,闻到这些浓烈的酒精气息,李楚心中更加忧惧,生怕下一刻秦绩就会踹过来。
然而,让他惊异的是,秦绩只是淡淡地吩咐道:“让人煮来醒酒汤来,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本世子不要再在这里闻到半点酒气。”
秦绩的声音很平静,态度很沉稳,除了眸子通红之外,除了样子憔悴些之外,似乎和往日那个世子没太大的不同,好像他之前的醉酒不曾存在一样。
当李楚让人送来醒酒汤,又让人将这些收拾妥当之后,他就听到了秦绩的吩咐,这些吩咐,令他忍不住一愣。
“谢登才来三皇子府不久,本世子怕他不熟悉府中的事务。李楚,你去协助他,打点三皇子府的亲事,务必将三皇子的亲事办得妥妥当当,不容有半点损失!”
此时的秦绩,已经完全清醒了,仍是一副翩翩君子而有清俊冷严的样子,仍是像以往对三皇子府无比用心那样,吩咐着李楚去三皇子府办事。
“属下领命……”李楚躬身说道,强忍着心中的不解。难道他和冯宇想错了,世子并不是因为三殿下才借酒浇愁的?不然,殿下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对待三皇子的亲事呢?
不解归不解,他可没有勇气去询问秦绩这些事,也不敢深思秦绩和三皇子的关系,他又不是活腻了!
李楚离开后,秦绩眼中的沉痛就显了出来,他喃喃自语道:“我答应过你的,就算你成亲,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此时冬日高挂,和煦的阳光照进书房内,可是秦绩却没有感到半分暖意,他觉得很冷,这些冷意是从心底泛出来的,就算太阳多盛、毛氅有多少件,他都是觉得冷。
像秦绩一样,觉得怎么都挣脱不了这些寒冷的,还有户部尚书张龟龄家的张妙。
被京兆姑娘羡慕不已的张妙,此刻正坐在妆台前,除了眼中间或逸出两行泪,就没有什么反应,像木偶一样。
年后将嫁到三皇子府的准新娘,即将拥有无尽荣华富贵的张妙,此刻却没有半点娇羞喜色,反而像受了巨大悲痛,神色蜡黄面容黯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逢巨丧!
张妙的眼睛看向了妆台上华贵的珠钗,这是少府监特地送过来的,她的祖母邱氏说这些都是宫中贵人最喜欢的式样,又说京兆姑娘们想要一件都难得,可是她一个人就得了这一妆匣子!
最后,邱氏还欢喜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祖母早就知道,你是有福气的,以后啊,说不定还能入主坤宁宫。我们张家,就靠妙姐儿了。你是个有大造化的!”
那是,张妙低下了头,邱氏等人还以为她娇羞,还不住地“呵呵”笑着,且不断劝慰着她,房间里是一片欢声笑语。
可是,除了她的贴身婢女,谁会知道她低下头不是因为娇羞,而是怕自己压抑不住会将这些珠钗都毁掉?
此刻就是如此,张妙须得拼命将双手紧紧握住,双手掐进掌心肉,才能克制住自己将珠钗扫落地的动作。
婢女云可一进房间,就见到张妙冷着脸双手握拳,她叹息了一声,快步上前劝说道:“姑娘,您这是何必呢?”
张妙一见到云可,双眼突然就迸发出去亮彩,她紧张又希冀地问道:“怎么样?信能送进去吗?”
婢女云可见到张妙这副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异常心酸。她摇了摇头,从背后拿出了那封信,声音哽咽地说道:“送不进去,安国公府守卫森严,长隐公子又不出府,奴婢送不进去……”
“信送不进去,他不知道啊……”张妙喃喃自语道,眼里的光彩瞬间就黯淡下来,整个人又木木独独地坐着。
婢女云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所有人都说姑娘是有大造化的,可是谁知道,姑娘一点都不稀罕这些大造化?姑娘她只是想见那个谪仙般的人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