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里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旺,偶尔噼啪爆了几粒火星。整个屋里暖洋洋的。
孝阳公主正复习着燕灵新教的百济文字。她肩上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显得整个脸更加粉嫩可爱。
燕灵她望着孝阳公主新做的冬衣和火盆。暗地里算算日子,才发现明日便是贺冬了。不知何时已是抵近年关。
也就意味着她也在这权贵门庭中待了小半年,不知不觉便是生出了许多感慨。
“这里不对!”燕灵眼睛无意一瞅,便是瞧见了孝阳公主一处错误,便是伸手覆住她的小手,在错误一旁重新引导她写了一遍。
孝阳公主便是腻腻歪歪撒娇耍赖,求燕灵饶过这一次,不要让她重新罚抄。最后折中只罚写错的地方重抄。
燕灵坐在一边也是跟着公主学习。往往孝阳公主在抄写时,燕灵也会在寻本益书开始抄录,若是严格算起来,燕灵自己看的书要比孝阳公主看的还多得多。抄录的笔记也是要比孝阳公主的多上一倍,这也算是作为公主伴读一个隐藏的好处吧。
她恰好今日看到笔谈卷十八的末页,摘抄完成,放下笔时。孝阳公主的功课仍是遥遥无期。
见她拿着笔一脸认真的样子。燕灵也不敢打扰,她只悄然从书桌前起身,把书简放回原位。她轻含着笑意,瞧着孝阳公主。这一刻的宁静安逸,或许值得她们此生细细难忘珍藏。
燕灵转回目光,朝一旁有窗子的地方走去。紧闭的窗子从仅有的缝隙里透进萧萧冷风。燕灵伸手只觉丝丝凉凉的冷意喷在自己的掌面。
她的手轻触窗子。屋里到处这般温暖,可是窗子的框架却是冷的透彻,把所有隆冬的寒意拒之门外。她的手犹豫一下,却是透过窗子的缝隙瞧见外面有着影影绰绰的白点在随风飞舞。
燕灵轻推看窗户,果然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在的二楼,燕灵站在窗前,天色灰朦,苍山飞雪,此时的雪花细微若轻尘,纷繁如柳絮。轻扑在燕灵的脸上。
燕灵会心笑起来,不由得伸手出窗外。
也由此发现底下伫立着一个俊挺的男子身影。他总是喜爱穿黑的,披着一件墨狐大氅。他的墨发肩头隐约覆着薄雪,气质恍若雪景中的远处依稀的山脉,深情寡言。他好像已经站在那里看风景看了好久。
然而此时他正看着燕灵,仿佛她就是那道他苦寻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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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从上下来。踏融了刚刚凝结在地面的一层雪子。每走一步都能发出‘苏苏’的细微声响。
“三殿下,怎么在这儿啊?”燕灵立于微雪之中问道。
“我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也是没想到你……会开窗……”周晃今日的嗓音略显沙哑。
燕灵想来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一并铲除了异己。甚至执行的超乎自己想象的好。但这也说明他做了更多燕灵没有想了到的事情。想必这几日也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你的伤可好全了?”周晃蹙眉问道。
燕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见他的目光分别停在了自己的手和膝盖上。这才想得这宫里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人脉眼线最广最多的三皇子。于是应道:“谢三殿下挂怀,臣女的伤并无大碍。”
“死士与谋士……这两者断然有区别。”周晃背手后身叮嘱道。
燕灵淡淡一笑,言道:“三殿下请放心……未达到目的,臣女是不会先死的。”
“你……”周晃目光微变,继续说道:“太子与薛凤栖大婚在即……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燕灵思量片刻,应道:“薛家的权力就会多,野心就会越大,动作就会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没有了?”周晃追问道。
燕灵望着周晃的眼睛,却在说出话的前一瞬间,轻垂下眼帘,这才答道:“请殿下明示。”
“罢了,”周晃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却是带着郁色,不再追问。
只让荆平这时上前奉上一锦盒给燕灵。
“给我的?”燕灵望着周晃说道,见周晃同意,这才接过去。
打开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紫铜手炉。炉身忍冬团花纹饰素而精。本草纲目有云:忍冬‘久服轻身,长年益寿’意头又好,又不入俗套,更显雅致独特。
荆平替周晃解释道:“听闻小姐畏寒,主子特去定制的。这手炉是出自名家之手。炉壁厚薄均匀,炉中炭火烧得很旺,但摸上去却不会烫手。”
“谢三殿下。”
“你能喜欢就很好了。”周晃说完,转身离开。
“荆平……”燕灵叫住比周晃晚一步走的小厮荆平。
“小姐有何吩咐?”荆平恭敬询问道。
“你家主子最近嗓子不好,给他熬点川贝枇杷露喝吧……”燕灵嘱咐道。
“是。”荆平应道,这才匆匆追过周晃的脚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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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转身,这才发现之上孝阳公主一直站在自己曾经站着的二楼的位子。发现自己也在瞧着她,这才立马缩回头去。
燕灵步上。孝阳公主探过小脑袋来。正想伸手看看三哥给燕灵送了什么好东西。
“功课都做好了吗?”燕灵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快了快了。”孝阳公主一边应付道,一边抢过锦盒。打开一看,便是羡慕嫉妒,“这手炉当真精致呢……三哥好偏得心……”
燕灵没有多说什么。岂料……没过多久,便又跟着来了一位侍官。
“禾嘉学士,德妃娘娘请你到琼华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