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晌午的烈日开始不再和煦,这是秋日的弊端,也是秋季的诱人之处,没了恼人的炎热,只有限制期内恰到好处的温暖。
享受了寒中带暖的秋风,苏宛同贺澜进了楼栋,电梯直达四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可出人意料的是,此刻,常凌杰正蹲靠在贺澜家门口,他的手里还叼着一根燃烧一半的香烟,模样惆怅的像是老了十几岁的光景。
彼此相视的一刻,贺澜慌了神,她知道他一定会回到这里,但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毕竟,如今的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贺澜没说话,常凌杰起了身,手指很利落的将香烟投掷在地面上,鞋底轻撵,走向了贺澜的面前,他的第一句,就温暖至极:“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如果说到等待,其实贺澜更想告诉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等待,她等待了那么多年,她却一次都没开过口。
走廊过道里,奇怪的气氛弥漫周身,刚刚燃烧过的香烟味道还没消散,那刺鼻的气味提神了每个人的神经。
三个人,三种心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贺澜憋了好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并不着边的话。
常凌杰木然的看了看地上的香烟,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才突然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忘记你对香烟过敏了。”
“原来你还记得。”贺澜轻叹,心里并不是很舒坦。
苏宛听的漠然,这段对话里传达出的感情,她或许要很久以后才能感同身受。
“进屋吧!”贺澜开了家门,示意常凌杰和苏宛一起进屋。
苏宛点点头,跟着进了门。
贺澜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给浇水壶灌满了水,她提着那整整一桶的自来水,独自走到花房里,常凌杰跟在她的身后,欲言又止。
苏宛褪去外套,去厨房简单的切了几颗水果,然后又去药盒里拿出了贺澜今天要吃的药丸,放置在温白开的玻璃水杯旁。
苏宛没进花房,只是静默在坐在沙发上,等待那两人的谈判结束。
花房内,贺澜自顾自的浇花,一盆接着一盆,乐此不疲,常凌杰有话想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汉娜同意你来这里了吗?”贺澜的身子背对着他,悠然的问道。
“我把她安置在宾馆了,她昨天哭了一夜,现在才睡下。”常凌杰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某个字说错。
“她如果知道你又来了这里,会再来找麻烦的,要不就赶紧回去吧!”
“不了,我不会再让她来闹事了!我会和她离婚的!”他的态度坚决,说的就好像已经离异了一样。
贺澜微笑着转了身,她放下手里的大桶花壶,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开始修剪花草。
“如果还没离,就好好守着她过日子吧!如果我早点知道你俩没离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留在我这的。”贺澜的语气陌生,和一天前的她截然不同。
“对不起,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我那天”他突然想诚恳的道歉,左手从身后抓住了贺澜的手腕,力度轻柔。
贺澜的身子不禁发颤,她挣开他的牵绊,右手的剪子很自然的将节外生枝的根枝剪落,即便它枝叶繁茂。
“有些事情的确是发生了,可是在规则里,它是多余的。”贺澜说的隐晦,就好似在借着剪枝的事寓意她的心情。
“不是那样的!我和汉娜已经没有感情了。”常凌杰竭力解释,他似乎对贺澜有着陈年旧爱,又似乎有着责任感的驱使。
“凌杰,既然你已经从汉娜那里知道了我为你做的那些过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表述的,但我承认我曾经的确纯粹的爱过你,即便那些隐藏的心事没被你知晓,即便最后的结果不能善终,但我没后悔过。如今我全身而退了,你也就不存在对我的亏欠,而你对汉娜,还有着一生的责任,她把自己寄托在你的人生里,就别去辜负她,你已经辜负了我一次,但这并不怪你。”贺澜说的平淡,好像这段台词已经在她心里磨合了太多遍。
“我不会再回到那段过去了,我会安慰好汉娜,但也求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当初”常凌杰很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好像他此行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回报贺澜,而是在追寻丢失多年的真情。
贺澜的笑容盈在脸庞,那笑靥如花的温婉,同这花房里的沁人清香融合,她从来都是这般知书达理,从两年前常凌杰离开以后。
“凌杰,我并不是个好女人,我的青春也都浪费在了无止境的拜金之上,当我明白生活真谛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老天给了我一次认识自己的机会,虽然那机会让人凄入肝脾,但还好,我现在很幸福,你不要费心。”她放下剪刀,拾起瓷砖上的残破根枝,放置在盛了水的塑料桶内,那里有很多发黄的绿叶,它们都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相信我!”他的勇气由内而发,他的决心振振有词。
贺澜看了看塑料桶内的残枝落叶,她很想告诉他,她身患绝症的事实,但她何尝没有私心,即便是死在那盛满水的塑料桶内,也比深秋的冰冷泥土要好。
她抬头凝视他的目光,心里的倔强并不是无懈可击。
“今晚留下来吃饭吧!”她说。
***
客厅里,苏宛不停的往嘴里送着切好的苹果块,她的脑子混乱的无法思考,她实在不想顾虑今天的琐碎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