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真是料事如神!”云修点头钦佩道,“您说的不错,你们在雍城才出事,李重元就急命殷崇旭留千人留守嘉邺关,其余人都速回雍城,说是…少主不在,要重商攻梁之事。”
“李重元的心太急了。”岳蘅慢悠悠道,“鼠目寸光,难成大器!”
“云修…不大明白。”云修疑道。
“李重元当我必死。”柴昭接过话道,“他生怕殷崇旭带着你和吴佐愈行愈远,鞭长莫及…他自知尚且无力驾驭殷家兄弟,也生怕你桀骜不驯不服他,总要你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安生些。”
云修顿悟道:“果真是个没出息的优柔书生,真不知公主看上他哪里…”
听见“公主”二字,岳蘅盈盈看了眼云修,云修自知失言,赶忙咬着唇不敢言语。
“李重元此举太过自私,嘉邺关已占,梁国纪氏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此时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弃到手的天下不顾…实在太蠢!”柴昭字字有力,可神色却笃定自若,像是不想惊到了年幼的儿子,又像是心中早有对策,并未把李重元的率军退让放在眼里。
“少主如何打算?”云修忍不住道,“可要与我一起回雍城,李重元见您还活着,怕是会气的直跳脚呕血吧。”
“一定会回去。”柴昭不假思索道,“但不是现在。”
——“哦?”
“你还不知道吧。”岳蘅看着满是不解的云修低声道,“沈泣月…和李重元珠胎暗结…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好一个李重元!”云修惊得怒喝道,“公主恨不能把心掏给他,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怎么对得起公主!”
柴昭只当云修义愤填膺为柴婧抱不平,继续道:“沈泣月是细作我和阿蘅早就有数,只是我们都看轻了此人…她蛰伏柴家军许久,要探知的并非军情,而是…谋取人心。”
云修哪里还听得进去许多,急促的喘息不止,腰间的佩剑都似有脱鞘之态。
“淮河边要取我性命的人…”柴昭回忆着黑巾上那双诡异凶悍的眼睛,弯弩触发,箭锋急烈,直中心口,阴毒发指,“那人使的是弯弩,必是江湖暗人,沈泣月满是风尘之气,必定也是来路叵测不明,沈泣月和那个蒙面人,定是一路货色。”
岳蘅哄睡柴桐,扣住柴昭的十指低缓道:“就算杀了你,可咱们军中也并非无人,十万柴家军仍在梁国境内步步逼近梁都。京师徽城那边,皇上也不会弃了唾手可得的天下一统。可为何还要非设计杀了你柴昭?其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云修像是有些听懂,又像是拐不过弯来,挠了挠头道:“云修蠢钝,还望少主少夫人说的明白些。”
见柴昭深思不语,岳蘅端直倚着的身子道:“他们费尽心思,押的…是李重元这枚棋子吧…”
柴昭揉搓着岳蘅的手心,“阿蘅事事都和我想到一处。你说的不错,大胜在即,就算我柴昭阵前殒命,柴家军满腔热血,军中大将个个可担重任,踏平梁国也是不在话下!可若是…”柴昭面露失望,“若是李驸马不愿再战…主帅不在,又有谁可以逆过驸马爷的意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岳蘅意味深长的看着云修,“皇上只剩公主一个女儿,驸马爷率大军回朝,皇上纵使不甘不满,又能奈他如何?云修,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云修跺着脚道,“早就看出李重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负了公主,还想负大周柴家么!”
“你小声些。”岳蘅瞅了眼屋外道。
云修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岳蘅的眼色,急道:“少主,那我们此刻该做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我单骑杀去雍城绑了那李重元!?”
——“什么都不用做。”柴昭淡淡道,“等!”
“等?”云修更是一头雾水,“就这样…等?”
“云修看过《兵谋论道》么?”岳蘅挑起唇角笑道。
“它认得我,我可不认得它。”云修不屑道,“我有我的剑,还用看什么谋什么道?”
“此书有些意思。”岳蘅拾起床边的果子咬了口,嚼着果肉不急不慢的吞咽着,柴昭静静看着不改俏皮的妻子,等着她说下去,“两军对垒,一方阴谋阳谋算计颇深,此时斗计谋,未必占得了什么上风…”
“那便打到他们服!?”云修劈着手掌道。
岳蘅哧哧笑了几声,瞪了眼云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所谋,还去硬拼做什么?何不让他们淋漓尽致都使出来,以不变,应万变。此乃自古兵法上上之策,蠢云修,多识些字看些书,凡是多动动脑子呐。女人…不喜欢莽夫的。”
云修的俊脸唰的涨红一片,躲闪着岳蘅含义重重的眸子,忽的抬眼道:“我要是多识些字,懂的多些…”
话音未落,柴昭听出什么般,左右看了看这二人,“云修,你心里藏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