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十六管家这位老人心里琢磨着那个非同一般的姑娘时,这位姑娘秦峥正和路放一起欢快地策马背驰。最后两个人停在一处小镇前,小镇上房子都是青砖瓦房,道路修得极为齐整,道路两旁种了整齐的垂柳。如今是傍晚时分,炊烟四起,又有卖撒子馒头桂花饼的在大声招揽生意,更有走街串巷的卖油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倒是热闹的很。
路放回首,问秦峥道:“这里便是你的家乡十里铺了吧?”
秦峥望着这个陌生的小镇:“看样子是了。”
路放又问:“你家在哪儿呢?”走了这么久,总算到了秦峥家,也该歇歇了。
秦峥摇头:“我也不知道。”
路放无语。
就在这时候,有个十岁上下的女孩来到他们面前,好奇的眸子打量着路放和秦峥,稚声问:“两位不是本地人吧,你们从哪儿来啊?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这个小女孩这么大了还梳着勃角,用一个红色缎布扎了,上身着青色小袄,下身穿着绿色裙儿,都是粗布的,洗得略有些旧,一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秦峥笑道:“小妹妹,我们从大炎来,是要去前街老秦家。”
小女孩听了,热情地道:“我们这里前街只有一户人家姓秦,你等着,我带你去。”
秦峥见此,倒是对这个热情的小姑娘很是喜欢,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歪头笑道:“我叫包姑。”她这么笑起来,倒是也好看。
秦峥笑道:“不如你上马来,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小姑娘包姑未曾骑过马,如今一听,自然乐意,忙使劲点头。
秦峥当下伸手一捞,将她提上了马:“走吧。”
包姑如今乍骑马,倒是很新鲜,好奇地摸摸缰绳和马身上的毛,又欢天喜地地到处看。
秦峥一路行经这十里铺的街道,只见此处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却五脏俱全,金铺银楼,药铺书肆,食店茶楼,应有尽有。想来这里距离凤凰城不远,又有南来北往的客商经过此地的缘故吧。
当下一行几人边看边走,不片刻功夫,便来到了一排老房子前。只见这处老房子有三间大房是临街的,三间大房一旁有个朱红色大门,大门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朱红色的漆都开始斑驳了。
包姑指指那大门道:“这就是老秦家!”
秦峥翻身下马,然后扶着小姑娘也下了马后,自己走到大门前,摸了摸那大门上的铜环,只见这铜环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已经被摩得铮亮。她又蹲下身来,看大门旁边的两个石头墩子,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厚厚的灰尘去了后,那石墩子上豁然刻着几个字:“甲亥年,秦一人。”
看着熟悉的字体,秦峥一时有些鼻酸,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几个字。
物是人非,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路放此时也下了马,见此情景,知道是没找错地方,但见这个家里仿佛住着人,便问小姑娘:“小姑娘,这里住着谁啊?”
包姑好奇地道:“这里自然是住着秦三婶一家啊,有什么问题吗?”
路放听了,对包姑笑道:“秦三婶一家有什么人?”
包姑想了想,掰着手指头道:“有秦三婶,秦三婶的大儿子,大儿媳妇,二儿子,二儿媳妇,三儿子,三儿媳妇……”
小姑娘还有继续数下去,路放望着这门,心道难不成这房子多年不用,已经被人占了?
包姑倒是很聪敏的,她见此情景,便道:“我帮你忙去叫门!”说着便上前敲门,高声叫道:“秦三婶,在家吗?”
路放望了眼秦峥,低声问道:“你老家还有人?”
秦峥站起来,摇头:“我也不知。”
一会儿功夫,只见大门伴随着沉重老旧的声音打开了,一个面相略显刻薄苍老梳着罗髻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看了眼小女孩道:“包姑,来做什么?”
包姑俏生生地道:“秦三婶,你家有客人了,我把他们带来了。”
“客人?”这秦三婶不明白,诧异地望向秦峥和路放,却是不认识的,便拉下脸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来我家有什么事?”
秦峥翻身下马,走上前道:“请问你是何人,为何住在这里?”
秦三婶越发惊讶,上下打量一番秦峥,只见这少年神情淡漠,眉眼平静,分明是陌生的,却又仿佛透着一点点熟悉。
秦三婶愣了很久后,终于呐呐地问:“这是我家,我当然住在这里,你是谁啊?”
秦峥见此,不慌不忙地走到马旁,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砂锅,又从砂锅里掏出一个油布,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
她将纸递到秦三婶面前,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宅契,这片宅子,是我的。”
秦三婶惊异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慌忙接过来,仔细上看下看,看了半响,最终说:“我,我又不识字!”
旁边的小女孩包姑发出“噗”的笑来,甜甜地道:“秦三婶,你既然不识字,早说嘛,怎么竟然看了这么久。”
秦峥慢悠悠地抽回宅契:“这位秦三婶,我父亲乃秦一人,这片宅子原归我父亲所有,后来父亲去世,将宅子传给了我。”
她望着这位秦三婶,又补充道:“忘记说了,我叫秦峥。”
秦三婶恍然,指着秦峥道:“喔,原来你是大哥的儿子啊!”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脸红了下,尴尬地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