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不由暗暗思虑,怪不得公主要特意派他来,务必打探到这新娘底细,原来此女身份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是百年凤凰城的什么人。他有心打探,于是便和一旁的客人攀谈,那客人却是安乐将军冯宗宝的长子。两个人聊了半响,总算熟稔起来,于是卫衡趁机打听,却原来这女子和凤凰城原本并无关系,只是听说何笑和这女子有些瓜葛,才特意派人来守护。
卫衡听了,不由心内生了轻视之心,原来这女子竟然是这等水性杨花之辈?当下不由想起云若公主,那般出尘脱俗的女子,怎么就配不得那路放,谁知道这路放竟然舍了公主,娶这等女子为妻。
想到这个,不仅为云若公主叹息。
只因云若公主乃是他救命恩人,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敬重公主,多公主着想,是以明白公主之苦。
一时这喜宴开了,众位前来道贺之人在路家军各主事的随同和陪伴下,各自入了宴席,卫衡也暂不去想这些,只着意同各位客人搭讪笼络,此处略过不提。
却说路放,今日大喜,双脚犹如踏着云间,整个人只觉得犹如漂浮一般,并不真切。
一想到那穿上大红喜服和自己对拜的女子是秦峥,既觉得和她本人实在不搭,又有一番狂喜在心。
这在席间应酬之事,他便觉得煎熬一般,满心只想着等下洞房之时,好不容易熬到众人陆续散了,他这才如愿以偿来到洞房。洞房之处,是霸梅特意命人收拾出来的一个独门小院落。
路一龙知他心意,此次做得很是体贴地道,早早地拿酒招呼了秦峥身边的几名侍卫,请他们别处去了。萧柯素来敬佩路放,他这个人也是精明,自然不愿意在人家洞房花烛之时在这里碍眼,是以从善如流,便随着众人在一旁喝酒。
谭悦和孟仞二人,性情冷僻,并不愿同众人喝酒,却也远离了那洞房之处,只是在附近巡逻保护。
唯独单言,却是标杆一般立在小院门口,任凭谁人来劝,也不做理会,倔强地不动如山。
大红灯笼的红色映照在他俊秀的面颊上,为他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层粉色,可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只有萧条和冷漠。
路放一身修体的喜服,面目如玉,双眸如星子一般,唇边带着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英姿飒爽地来到院门前。此时众人皆都被路一龙设法拉走喝酒,一时并没有闹洞房之人前来捣乱。
路放在院门前停下,淡扫过一旁单言单薄的身姿。
他如星子一般的眸中泛出一丝寒凉,冷道:“单公子,莫非你要在这里听我和秦峥洞房吗?”
单言并不为他言语感到羞惭,反而眸中泛起鄙薄之色,低声道:“路将军,你未免太过狡猾了。”
路放挑眉,淡道:“那又如何,左右如今她已经是我路放明媒正娶的夫人。”
这话一出,单言脸色越发泛白,握住剑的手轻轻颤抖。
他咬牙,终于问出心中疑惑:“她是不是并不知道,我为她所做所为?”
路放也不隐瞒,点头道:“是,你为她所做,我从未向她提及。”
单言闻言,深吸了口气,闭眸。他修长的睫毛,在男子之中是罕见的,此时那修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在在暴露了他的心绪。
他平下心来,冷目射向路放,语气中越发鄙薄:“秦峥本乃聪颖之人,可是她性子疏冷,素来不懂男女情爱,又信你至深,对你一片赤诚,从无半点怀疑,这才被你欺瞒了去。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你想过那是什么后果吗?”
路放听此,却掀唇,望着单言的眸中却也有鄙薄之色:“你自以为你知她甚深,可是却不曾想过,她若是心中无我,便是我用尽手段,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许嫁?便是此时她心中对我无男女之情,那我在她心中自然也是极重,她才会——”
说到这里,路放忽然停下话来,在心中默默地道,她才会纵容了自己的欺蒙吧……
路放思及此,心中泛起温暖,望着眼前单言,笑道:“不错,我欺瞒她许多。单公子既然生性耿直,那干脆到她面前,讲讲你是如何为她寻得游喆,又是如何为她历尽艰辛前去寻来蜂蜜。顺便可以讲讲,我路放是如何瞒天过海,逼她与我成亲。”
单言听着,却是抿唇无言,苦涩地闭上眼来:“你也不必激我,我原本不是那等学舌之人。”
路放淡道:“你既不愿放开手脚施展手段,鄙薄我这等为她费尽心机之人,却又留恋不去,从旁出言妒我娶她,你以为世间之事,竟能两全?”
路放自然也曾不着痕迹打探过单言和秦峥的种种,想着这单言其实有大好机会,自己不去珍惜,如今却来这里和他鼓噪。
单言闻言,身躯略震,他盯着路放半响,终于咬牙道:“好,我原本没有你这样的决断和心机。”
说完这个,他紧握了剑,僵硬地转身,离开了这小院。
今夜,她原本不需要自己来守护的。
而单言走出小院,却恰看到呆呆立在那里的路一龙。原来他哄了众人都去喝酒,想着这单言还在那里碍事,于是便要回来替路放将那个单言诓走。谁知道过来之时,竟然无意之中听得那么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