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详细经过说说,不可夸张也不可遗漏。”
“是,小人必定不敢。”
石新定定神,开始讲述那晚的经过。他被王大利赶去巡哨,不过天气甚冷,石新并不愿走远,牵着马在庄子外走了一圈便往回走,半道上便听到祠堂内的厮杀声响,他趴在一个隐秘处偷看,祠堂内的情形看了个大半,看到韩旭等人辣手杀人,一个不曾留下,王大勇这千总都被砍头,石新知道自己只要稍露痕迹便必然无幸,当下不敢再看下去,引马先走了一段,然后便是上马狂奔。
他确实如自己适才所说,知道回奉集堡或辽阳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论韩旭等人还是这商队背后的势力都不会放过他,当下思虑再三,这厮还算有急智,索性便一路向抚顺关,在关**着女真巡哨,差点被人一刀宰了,接着便说出祠堂之事,这商队事涉重大,底下人不敢擅自处置,便是一路将石新送到这汗城里来。
在石新说话时,那个开始问话的汉人不停的将他的话翻译成女真话,待石新说完,在场的三人均是重重点头。
那汉人大官说道:“这个叫石新的所说应该是实,三贝勒和阿哥以为呢?”
他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说的是汉语,又赶紧用女真话说了一次。
那三贝勒和阿哥脸上都是满脸的怒气,叽里咕噜的猛说了一通,说到怒时,三贝勒站起身来,不停的咆哮起来。
石新心思还算灵动,他这人最擅长的便是看人脸色,分析旁人心理,王大利便是被他哄的甚是舒服,只是最近老娘病重,神思不属,是以被王大利不喜,派了个苦差,若非如此,也必定丧了性命,此时一看便知道,这一次被袭的商队,所运货物多半是眼前这两个女真贵人的无疑。
他隐约知道女真人分为八旗,除了大汗掌握全部军政事物之外,其余各旗下都自行其事,包括财产收益和支配也是一样,各旗的旗主对自己的旗负责,损失牛马人口和财物,如果不是为了公战就得自己负责,象是和汉商做生意这种事,除了直属公中的财物之外,各旗肯定自行其事,这一次被抢的物资多半和眼前这两人有关。
石新猜的不错,事实上这一次贸易眼前这位三贝勒也就是莽古尔泰损失最大,他的正蓝旗才二十来个牛录,人丁不旺,财力也不强,这一次被抢的货物有一大半都是他要的,事前已经付款,虽然汉商会想办法补偿一部份,但损失仍然十分巨大。要紧的是莽古尔泰已经和旗下人吹过牛,他旗下那些总兵,副将,参将,备御,各牛录额真中有不少都在等着他赐下丝绸,官服,丝履等物,这些蛮夷虽然仇视大明,鄙夷汉人,但对汉人的官袍衣物都十分喜欢和向往,在皇太极当政时还有女真巴克什劝他改学汉制,穿汉人衣袍,后被皇太极严词批评,建议的人因此引来杀身之祸,不过这时的后金还没有统一认识,对汉人衣物特别是官服的喜爱并没有被禁止,莽古尔泰此次事前就向不少心腹部下许诺赏赐他们明国上等丝绢和官袍,怎奈车队被抢,银子还是小事,脸丢大了。
阿巴泰损失也不小,他现在还只是阿哥,和多尔衮阿济格多铎等小兄弟一样的身份,莽古尔泰排老五,是四大贝勒中的三贝勒,他排行老七,年纪相差不远,当不上旗主不说,贝勒也没得封,相比于莽古尔泰对脸面的看重,阿巴泰更心疼自己的银子。
西乌里额附,便是在抚顺投降的李永芳。
在后金大军突袭时,李永芳其实第一选择是想抵抗,发觉打不过时他就立刻投降,总之是性命要紧。
后来后金连拔清河诸堡,打下开原铁岭,赢了萨尔浒的明军主力,李永芳也因此断定后金前途广大,就算不能掩有辽东,最少割据局面会维持相当长的时间,他因此下定决心替这个异族政权效力,在几次大的战事中都有上佳的表现,特别是老奴将对明国的情报渗透工作大半交给了他,李永芳的表现十分出色,汉官在这事上有先天的优势,不是女真官员能比的,相对于臃肿迟缓的大明,后金对情报渗透和收买工作十分看重,李永芳不仅积功升任三等总兵,还被赐给了不少汉人编户,同时努儿哈赤将阿巴泰的女儿赐给他当老婆,李永芳因此成为西乌里额附,也就是后金统治集团内部的一份子,等于老奴赐给了他一点原始股,也算是一个小股东了。
阿巴泰和莽古尔泰均是十分愤怒,吵了一阵后,两人又问石新韩旭等人的驻地,后来等翻译不耐烦,这两人其实能粗粗听懂汉语,待石新确定韩旭就在大兴墩,距离虎皮驿等地不远之后,莽古尔泰便道:“这个汉狗死定了,我要亲自领兵去斩下他的人头。”
李永芳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敢出声,赶紧看向阿巴泰。
阿巴泰劝道:“五哥何必为这一点小事出去,天这般冷,受这苦不值当。而且出兵也要父汗同意才成,不能擅自做主。”
莽古尔泰使劲抓了抓头,还是道:“这事不能这样放过去,从来只有老子抢别人,今日居然有人敢抢老子……冷僧机,过来!”
一个旗奴模样的赶紧从楼下跑上来,打了千等着吩咐,莽古尔泰道:“叫拜音图阿领两牛录甲兵先至抚顺关,待我说服父汗后着他去打明军墩堡!”
“是,主子!”
阿巴泰微微一笑,又道:“这事要叫老八知道,必定又要说你,也肯定把我挂上。”
莽古尔泰闻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