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点中状元之后,王景范便买来一堆有关朝廷律法方面的书,除了应酬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背读,即便是婚后这段时间也是如此。到现在他已经将这些律法方面的书倒背如流,但是背诵归背诵,能不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学以致用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况且幕宾的作用远不止于一本律法书,并且即便是一个八品通判所要请的幕宾也远不止一个,每个幕宾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职责,只能说有关“刑名”和“钱谷”方面的幕宾所起到的作用最直接。
于文传有些懊恼的说道:“莫说律法就算是一份公文,学生都无法胜任,真是有愧先生多年教导!”
王景范站起身来拍拍于文传的肩膀说道:“幕宾固然重要,但你们更为重要,除非是那种处事极为干练深悉官场进退的谋士幕宾,否则这等从旁协助的幕宾多得是,通判厅中众多书吏哪个不伸长脖子等着被重用?寿道、萌甫却不同一般,你们将来都是要考进士的,如同我一般要出仕为官,纵然科举艰难时运多变,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走上这条路,这样对我的帮助就更大了……”
见于文传和俞樾点头表示明白之后,王景范继续说道:“从明日开始,你们除了读书增进学问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留心这通判厅中出入的吏员,看看他们那些是真有本事的,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将这些吏员的背景弄清楚,那些蔡州本地大族的直系亲戚或是极为亲密的吏员,都要给我挑出来,免得到时候做事之时他们会冷不防的跳出来生事……”
王景范昨晚夜访孙瑜最大的收获并非是张唐盗尸一案,而是孙瑜对于水利的忌惮。他看得出来孙瑜并非是不想去整顿水利,至少这疏浚河道和维护堤防两项是最起码的,毕竟这关系到每年雨季会不会造成灭顶之灾的大事。可偏偏就是这么最基本的事情,连孙瑜都视之畏途,只得在去年雨季到来之时先备下数千个沙袋放在紧要河堤之处,一旦出现险情就先下手为强堵住那些要溃堤的地方,这才保住了汝阳城没有泡在水里。
由孙瑜那种对水利工程隐约的忌惮,王景范便已经知晓自己想要在这通判的位置上下可为这蔡州百姓某些福利,上可为朝廷所欣赏有助自己仕途精进,这农田水利已经成了必须要过的关卡,孙瑜的畏惧息事宁人并不代表自己会这么做。为官一任为三年,三年之后自己有面圣的机会,这也是自己升官的关键要点,若是没有拿出让皇帝和重臣都可以看重的政绩来,那就白白放弃这个机会,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虽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吕蒙正和苏易简那样六年便官至翰林学士,甚至是七年功夫位列执政阶层,但王?和韩绛进士及第十几年才熬到翰林学士,他可是不愿意重新再走一遍的。
于文传和俞樾听后心中大为感激不已,他们心中非常清楚科举考试可不是某人说考上就能够考上的,单单从王景范这嘉佑二年的科举考试过程来看便已经是充满了各种变数,若非当时王?力挺,说不得春闱黜落也是大有可能的。王景范在自己考中状元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们继续走科举之路,而非杀鸡取卵让他们学习基本政务从而很快的成为自己的助手,这是极为难得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是将于文传两人当做自己的盟友而非属下在培养,若是两人真的一直到三十来岁都无法成就功名,那到时再成为自己的助手也就心甘情愿再无怨言了。
“先生有所交代,学生自当效犬马之劳!”两人躬身答道。
王景范笑着摆摆手说道:“没有你们两人想的那么严重,若是你们全力去做这些事,那何来的时间增进学问?你们只需在城中贫寒百姓聚集之所,寻上数个人来问问他们这衙门办事可是顺利?办事之时会有那些衙门里的陈规陋俗所扰?哪个吏员最好说话?哪个吏员收了钱还不办事?……”
“探听这些事情远比在这通判厅里面暗中打听要强得多,既可以隐秘行藏,又可免去为自己招来祸事。毕竟他们可是这里的地头蛇,我倒是还好些,倒是他们有心要暗算你们二人,恐怕还真不太好说!”王景范肃容说道。
俞樾和于文传听后心中猛地被警醒,原本他们就是打算在通判厅中暗中打听一番的,不想在王景范眼中这却是最不可取的。不过想想也是,这衙门办事如何百姓心中最是清楚,按照王景范的说法这样也可以免去自己在与衙门中吏员交谈之时隐藏动机的辛苦。
王景范看到于文传两人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句:“衙门里面办事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只要你们一张嘴,那些油滑的小吏便会清楚你们的目的所在,不要小看这些吏员,也许他们的才能有限诗词经义文章很不堪入目,但是论这人情练达,你们可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起来王景范也觉得自己该在培养幼童方面做一些变动,只是父亲生前所收养的孩童都是经过数年的轮流淘汰,剩下来的年长的于文传与俞樾都有希望在科举上有所建树,至于钱琦他们三个比较年幼的孩子在读书方面更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