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王景范初入官场职位低微能够遇到的人和事都比较少,这本书给他的帮助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书中所记载的有关熙宁党争的事情若是出了问题,那对于王景范而言可是非常不妙的。不过令他安慰的是书中记载即便有误,但大的方向问题是绝对不可能错的,只是不能太过轻信这本书上所记载的人事了。
虽然记载有误,但王景范相信只要不是消息太过闭塞,大家还是应该能够看出这次科举考试的风向的――胡宿作为欧阳修的好友兼亲家,所偏向的肯定不是已经遭受重大挫折的太学体,就算胡宿没有欧阳修那份全歼太学体于贡院的气魄,但殿试之上除非是皇帝亲自出手提点,否则还是要遇上欧阳修,如此一来进士高第就不用去想了。
年前颁布的诏令极大的限制了进士出身尤其是进士高第出身的官员升迁度,连进士高第升迁都如此艰难,虽说殿试无黜落,但能够考中高第对于日后的仕途还是非常有帮助的。欧阳修坐镇殿试,想来就算从胡宿手底下侥幸过关的太学体考生,在殿试上也别想从欧阳修手底下讨好,说不得给你nn个排后的名词,日后仕途上可就先落后一大步。
十三日太子中允、天章阁讲、管勾太学胡瑷因为身体老迈不能上朝被授予太常博士致仕,这天是胡瑷启程离京回海陵,王景范带领白沙书院师生一百多人在东en外为他设宴饯行。胡瑷这两年身体状况日益衰弱不堪,已经不复嘉佑初年在白沙书院与王景范探讨经义之时的矍铄,不过胡瑷在太学的这两年无疑给予白沙书院极大的帮助,经他援引的名士来白沙书院讲学络绎不绝。
王景范也知道这次与胡瑷一别怕是永诀了,这位可敬的贤者已是后人所称颂的“宋初三先生”最后一位在世的大贤,另外的两位石介早在十四年前便已经逝去,而作为胡瑷的老对头孙复也在两年前去世――虽然两人包括石介都曾是范仲淹所引荐,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好,孙复厌恶胡瑷为人,两人同在太学但却相互避开对方。
不过王景范并不在意胡瑷是如何与孙复结仇的,这种文人之间的恩怨很难用一两句话来说的清楚,不过他也没有机会接触孙复只是早闻其大名而已,而对胡瑷他接触的也比较多,正是因为胡瑷对白沙书院的帮助,使得王景范对胡瑷的好感更多一些。远去的石介争议颇多,人们多是赞叹其耿直,对于孙复和胡瑷,士林中公认孙复治经远胜胡瑷,而胡瑷教学生却是公认大宋第一,也正因为如此白沙书院的学规也有相当一部分出自胡瑷之手――白沙书院因为学生流动n非常大,尤其是n闱大比之年更多,真正常驻书院就学学子数量与现在寄宿在书院中等待科举考试的总人数相比要少了不少,眼下书院最大的作用更像是来京赴考士子的选落脚之处。
当然白沙书院流动n虽然比较大,但书院内的学术气氛却是一点也不受影响,按照王景范自己的说法白沙书院最大的特点便是“自由”。一开始主持书院常务运转的蔡恕非常的不习惯――书院中的学子虽多,但怎么看书院都像是一个特大号的客栈,不过来往各地学子都是大宋各地的jn英学子,来讲学的也都是各地的名流宿儒,各种思想ja汇之下,外的火热。
王景范也不是不想对书院进行正规化的安排,不过一是自己在蔡州不方便,二来他也觉得书院草创氛围要宽松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王景范从未去过书院,更不知道书院是如何运作的,渭州的县学几乎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对于父亲口述的后世大学书院更是雾里看a。事实上若不是他财力雄厚一心想要扶植白沙书院先创名声后立书院,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怪异的局面了,不过书院的常驻求学学子数量在增加倒是真的,而书院也可以从住宿、餐饮、印书等产业有些盈余反哺书院,慢慢的有一丝书院的模样了。
胡瑷一生致力于教学,即便经学成就不及孙复但学生遍天下,胡瑷主持太学之后以身作则,虽是炎热酷暑也必穿公服坐于堂上,严师弟子之礼,太学学生先前的散漫在他来之后焕然太学学生走在京师大街上很容易便被京师百姓所辨认出来。众多朝中士人和太学学生及白沙书院师生在东en外为他设宴饯行,也是让胡瑷极为荣光,王景范会同书院师生将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沿途驿所都已经打点好,只为胡瑷归乡途中能够尽可能的舒适一些。
送走胡瑷之后,王景范晚间才回到家中――在京师为官与地方上当父母官最大的不同便是前者在筹光ja错中解决问题,而后者则是在公堂之上当面锣对面鼓的掰开说事。王景范回京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几乎宴请每日不绝,能够推的他都尽可能推掉,但是有些重量级人物和一些士林群体n的宴会他是怎么也推不掉的,连他自己也感觉这种生活是不是太过厌烦了。
王景范刚在中厅坐下小憩片刻,韩慕雪便走来将一袭重裘盖在他的身上,从旁边一个丫鬟手持的托盘中拿过一副小盅说道:“夫君,累了一天这参茶刚刚好快趁热喝下也好解乏……”
口齿间尚有参茶略显苦涩的味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