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回国,宁则远再忙也是要亲自去接机的。
站在机场宽敞透亮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清澈又蔚蓝的天际,看着一架又一架的航班起起落落,他英俊的眉目一如既往的沉静又隽永,可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极为罕见的有些茫然。
这个时候,宁则远想起很多往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被他牢牢记在心底,今时今日,就算那人死了,他也无法释怀。
如果不是那个人,他怎么会爱不得,又逃不开,还做出那种荒唐的事!
真是丢脸至极!
大概是那种从孩童时期就伴随着他的痛苦与压抑,无处宣泄,逼得他太紧,逼得他太狠,能够将他彻底逼疯,所以,他才疯了的去吻林烟?
暗夜里,女人的唇很柔软,手亦温暖……她不骂他、恨他,居然还替他找了个怕黑的烂借口,好羞耻……
宁则远痛苦扶额,因为无视,林烟才会这样坦然,她本就不在乎,她那样轻佻的性子,怎么会在意这个吻呢?
宁则远恨透了父亲的凉薄,可他自己似乎也正在变成那样的人——他发现自己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林烟,可当难受、抓狂、无处发泄的时候,他想到的,竟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寻一条出路!
而理由却是,反正她不在乎……
“先生,老夫人的航班到了。”宁先生的脸色太差,一旁的顾锐只能小声提醒。
宁则远微微点头,捻去眉心的迷惘,阔步往贵宾通道去。
宁母姓翁名涵之,祖上也曾极有名望,可惜在大时代的背景下,越来越没落。当年她一门心思要嫁给宁秉承,不顾家中反对,跟着他跑了出去,谁知道恩爱不过几年,人心就变了。她想要一走了之,与宁秉承恩断义绝,却偏偏又发现有孕在身……她放不下,丢不开,便是韶光逝去,容颜老。
“老夫人,咱们该下机了。”
翁涵之睁开眼,望着极其陌生的地方,忽然想到那一年。那一年,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常常歇斯底里,不是轻生就是虐待阿则,于是被宁秉承送去国外。那个时候阿则还是个小孩子,他不舍得她走,却又不得不装成个大人的模样,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离开……
如今,阿则长大了,而那个人跟狐狸精,却永远死了!
翁涵之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勾起唇角,极其优雅地笑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阿则,不是为了那个小狐狸精,她才懒得回到这种地方。她要让自己那个糊涂儿子死心,再慢慢收心……
物是人非,大抵如此。
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让翁涵之的脸色稍显倦怠,可见到宁则远,她依旧很高兴。母子二人简单寒暄几句,她问:“阿则,怎么就你一个人,林烟呢?”脸上似乎有一点失望。
“她上面还有老板,根本走不开。”宁则远淡淡解释了一句。
“那么辛苦?”宁母皱眉,有些舍不得,“让林烟辞职算了。你们正好生个宝宝,我也能彻底安心。”
薄唇微抿,宁则远并不接这个话题,只是极为体贴地打开车门。
他知道母亲不愿住在老宅,所以特地准备了其他地方,没想到宁母却坚持回去,宁则远只好让顾锐开车回家。
在宁母眼里,宁家的老宅并没有怎么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唯独她曾经的卧室收拾得焕然一新,调整了装修风格,窗帘、床单都换成她喜欢的颜色,床头还摆着一束新鲜沾着露水的花,房中娴静又淡雅,很衬她的气质。
宁母四处走走看看,又和宋妈这些老佣人闲聊几句,便觉得有些累,宁则远劝她去休息。宁母点头,又关切地问:“林烟什么时候回来?”——对于林烟这个儿媳,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翁涵之都不是特别满意,可林烟能够让没有什么情~欲的阿则破戒,她已经谢天谢地,这才一意促成两个人的婚事,省得阿则一颗心都挂在那个小狐狸精身上。
“今天有个重要的项目招标,她估计挺忙的。”抬手看了眼腕表,宁则远顿了顿,略微不自在地说,“我去接她下班。”
宁母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这就开始做戏骗她了?她并不点破,反而乐见其成。
~
宁则远没有要司机,而是独自开车去接林烟。
为了在母亲面前表现,他也是拼了,曾几何时听说宁董事长亲自去接过人啊?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烟,尤其他发现自己那道不堪的念头……
到对方公司楼下,宁则远给林烟打电话,没想到根本没有人接。长眉紧蹙,他的心底涌起一阵不快。一分钟之后,他又打了一次,这次依旧没人接……
宁则远这回彻底不高兴了。
有什么事比他重要?
此时,林烟正和其他人一起在讨论应标的方案。
宏远招标要求很多,除了改造整体的网络架构之外,连同厂区内的安保监控、各地员工之间的联合办公等一并要求升级。这下要求复杂许多,针对安信现有的条件,项目组已经讨论和评估了一整天,临近下班,依旧没有达成共识。
老于甚至对林烟说:“林烟,我认为你之前的决策是错误的,你在把公司逼到一个绝境……”
对于老于的全盘否定,林烟自然不甘示弱:“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对公司也有信心。”
听见这话,老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一脸的不置可否。
林烟不想再争这个事情,正好看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