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远是z市一家老牌国有制造企业,在国内还有另外三个生产基地,总共两万多人。
因为年代久远,他们厂区无论厂房,还是各条生产线,都很陈旧。而宏远现有的网络架构,更像上世纪90年代古董货的堆砌。
行走在偌大的厂区,林烟边看,边将一个又一个商机换算成人民币。最后,粗略估算了总价,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现在的宏远,在林烟眼里,就是一头实实在在的肥羊!
从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向接待人员道谢,林烟一行正准备告辞,后面忽然传来个健朗的声音。她侧身一看,又忍不住偷笑。
原来,王老今天也来宏远实地看一下情况,大概是准备招标细节的。而接待王老的,正是宏远的副总许源生。许源生这人,是典型的国企领导做派。林烟之前完全没有打过交道,无从下手,可王老她很熟啊……林烟抿起唇角,自信地走过去。
“许总,您好。”她认真微笑。
许源生并不认识林烟,对于有人贸然过来打招呼,他明显愣了一愣。可林烟长了一张最最纯良的脸,她一笑起来,眼睛半弯,眼底的卧蚕微微隆起,让人觉得有几分无辜,像是只挠到人心尖上的猫。许源生不好意思当场甩脸走人,他微微点头,算做回应,只等这人后招。
没想到,林烟转而望向王老,熟络地问候:“王老师,真是巧。”
王以善笑呵呵地点头,问她:“阿烟,你里面已经看过了?”林烟“嗯”了一声,他又说:“感觉怎么样?”
——还是像以前在学校那样,随时随地考察,却正中林烟下怀!
她微微一笑,回说:“老师,我个人觉得宏远的问题不少,但是您也知道,我不大方便……不如,咱们私下比比?”
“哦,比什么?”王以善的兴致被勾起来,这么问了一句,又转头向一旁的许源生介绍,“源生,这是我的学生,林烟。”
林烟心里偷乐,脸上却一直保持从容微笑。她顺着道:“许总,刚才多有唐突,我是安信的林烟。”她边说,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许源生顺势一握。林烟这才继续上面的话题:“老师,咱们就比一比——对宏远而言,您提的招标要求,与我给出的解决意见,哪个更便捷、更有效。”
她的口气非常不小,却足够抓人,王以善一怔,连许源生都正色看过来。
丁晓白等人跟在后面,额上早就冒出涔涔冷汗,没想到,王老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又说:“阿烟,这两天是周末,能不能将你的意见给我?”
“没问外爽快。——两天之内,做出这么大一个厂区的网络重建方案,并不容易,所以,林烟又偷偷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赧笑道:“老师,我暂时没有整体的数据,所以仅是初步意见,这次班门弄斧了。”
王以善拍拍她的肩膀,健朗大笑。
林烟松下一口气,又诚恳地望着许源生,认真说道:“许总,虽然只是我的一些浅见,不过,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帮助到宏远。”
许源生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一行人回到公司,丁晓白立刻按林烟的意思召集了关于宏远项目的会议。在会上,林烟初步谈了自己的想法,却引得众人惊呼:
“林烟,你想引导宏远再加入其它设备的采购?”
“这摊子铺的太大,咱们吃力,业内也没几家可以做啊!”
“年底各部门压力本来就大,我们……”
……
一片叽叽喳喳的质疑与反对声中,林烟独自一人站在长桌前。待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淡然说道:“这些现状我都清楚,可宏远的项目,不止是宁氏,其他各家厂商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
她稍稍一顿,微笑道:“我们必须主动提高宏远招标的门槛,然后,再杀出一条血路。”
这话内里的意思,就如同它的表面一样血腥!
如果真的按照林烟的想法来,能玩得起厂家,就没剩几个了,连宁氏都有些吃力!
实在是个非常冒险的建议……室内彻底安静下来,众人震惊于林烟的大胆设想,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片静谧之中,后门处突然响起一道有力的掌声——
沈沉舟阔步进来。
藏在金丝镜片后的眸光很亮,亮的像是在注视一件稀世珍宝。
那道视线太过熟悉,林烟下意识地偏头避开。沈沉舟目光微沉,转而望向底下众人:
“这个项目对公司意义很重,如果顺利,就是今年的收官之作,也能为明年开个好局,而你们也将是安信的功臣。林烟,你全权负责此事,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至于你的婚假——我会给你补两个月。”
每逢艰苦卓绝的战役,指挥官都会鼓舞人心,人是热血的,也容易被感染,沈沉舟深谙此道。
会议室中群情激昂,唯独林烟立在那儿,不言不语,好像抽身于事外——可她明明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这一刻,她没有激动,没有高兴,只有无尽的彷徨与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对还是错,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对沈沉舟坦白自己的婚姻,她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纠缠在这里……
或许,她打心底里,并不是放不下安信。她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那场无望的爱恋。他们分开那天,林烟并没有哭,她只是告诉沈沉舟,她要留下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劲恶心他,她想让沈沉舟看见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分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