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相亲,肯定要留时间给年轻人单独相处,所以没一会儿翁涵之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两个陌生人独处,总归是尴尬。宁则远不是没有风度的人,不会让女士拂了面子,往往起个话题,对方接过去就好。没想到这次他还没有开口,对面的于小鱼已经很激动了。她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确认翁涵之二位已经彻底离开,她才压低声说:“宁先生,你还记得我么?”
宁则远心中不喜,面上却还是疏离又淡漠,只客气的回答不记得。
小鱼不知该怎么解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滑动,最后举到他面前,“这个呢?”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期待。
小鱼给宁则远看的是张照片,照片里灯光昏暗,正中间的女孩眼影刷到眉梢,涂暗色系口红……
宁则远挑眉:“是你?”
眼前的小鱼青春又干净,他真没法联想到昨晚那个满身酒气、满口脏话的女人身上。再一想到昨晚她那个德行,他忍不住内心腹诽。
“是我,是我!”小鱼极其爽快地承认了,又赧笑道,“宁先生,我听服务生说是你扶的我,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还有脸问?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还轻佻的勾他下巴,问多少钱一晚……挺秀的长眉微蹙,宁则远却还是极有风度的说:“还好。”
还好,看来是不好了……小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啊,宁先生,我酒品不太好。”
眼前的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春天嫩的柳芽,挺纯良的,哪儿还有昨晚凶神恶煞的样子?
宁则远不知为什么一怔。愣了愣,他淡淡地笑:“女孩子少喝点酒。”
他原本一直绷着脸,清清冷冷的,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这会儿笑起来,哪怕笑意很浅,却也是眉目疏朗,光风霁月,好像高不可及的雪山顶上最尖尖处的一捧雪,怪好看的。
小鱼一不留神看呆了,也傻乎乎的跟着笑,“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
林烟这几天焦头烂额。
佟旭东走后,她根本没时间伤春悲秋,后面有一堆的事等着她呢,比如佟旭东的事故赔偿,比如珍珠要上幼儿园,再比如她得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养家……这一桩桩事逼得她不得不尽快振作起来,哪儿还有心情想别的?
宁则远后来又来过几次,好说歹说,回回被她冷言冷语赶走,便赌气再没有出现。林烟了解这个男人,宁则远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有他自己的自尊,也是个狠心的人。他在林烟这里接二连三失了面子,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的。
林烟其实挺感激他这个时候帮了她一把,可是林烟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和他扯上关系——四年前,她爱上这个男人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那是她此生都不愿再回忆的无助痛楚,当年这个人对她漠不关心,漠然无视,甚至连号码都删了,绝情如斯,现在却又突然出现……林烟确实挺迷茫的,可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再加上中间隔着个佟旭东的死,林烟真心觉得现在这样彻底断掉,其实对宁则远更加好。
他真的没有必要再和她纠缠了……
日子跨入八月,一天比一天热的慌。
从公安局出来,林烟又一次无功而返。她心下着急,这会儿一晒更是眼冒金星直发晕。林烟胡乱扇了扇风,忽然身后有人“咦”了一声,惊讶的说:“阿烟,你怎么在这儿?”
林烟轻轻拧眉,回过头时却还是淡然一笑,“沉舟。”她摇了摇手里的资料说,我来办点事。
既然她不细说,沈沉舟也不多问,只是邀她上车:“我也刚办完事,一起走吧。”
看沈沉舟这个样子今天是非要逮着她,林烟笑了笑说:“好啊。”对着沈沉舟,她心里跟一面明镜似的,一照能望到底,林烟很坦然。
车上,两个人还真心平气和地聊起近况,听到林烟有个女儿时,沈沉舟不由一怔,下意识地偏头问她:“你女儿?”很诧异。
林烟说,是啊,我女儿。
沈沉舟脸色有一瞬说不清的奇怪,他纠结的看着林烟,林烟直视他并从容微笑。
“几岁啊?”沈沉舟问。问完他才觉得尴尬,好像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三岁,叫珍珠。”
三岁……沈沉舟忽然想到宁则远那天在记者面前春风得意的样子,还说什么有好消息告诉大家,那个时候宁则远大概以为珍珠是他的,他哪儿有那么好的福气啊……沈沉舟撇了撇嘴角,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唐婉婉,“婉婉在那边怎么样?”
心口一窒,林烟努力眨了眨眼,微笑着说:“她在那边应该不错。”
沈沉舟顺便说了些贺榕玮的近况。贺家产业被宁则远收购之后,贺榕玮日子不太好过,林烟曾听说过一点,这会儿忍不住勾唇露出个讥笑。说话之间,她淡淡看了沈沉舟一眼,沈沉舟顿了顿,抱歉地问:“阿烟,你最近方便,能不能去看看魏茹?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时常絮叨念起你……”
林烟听了,嘴角噙着止不住的讥讽之意,“沉舟,你不会以为我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吧?”
她如果是菩萨,那也是一尊破烂不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魏茹怎么样,林烟一丁点都没有兴趣,其实,沈沉舟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也没兴趣知道,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再也找不到当初年少时的悸动与喜欢了。
林烟忽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