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蘅芜和杜仲坐在营帐里配药,几个士兵在外面用罐子煮药。
“那些人的病情怎么样?”慕非止坐在两人的对面,开口问道。
“鼠疫,不容乐观。要不然这镇子上也不会只剩下这点儿人了。”沈蘅芜熟练的将药材从袋子中抓起来,小时候练就的本事,没有称的情况下,用手一掂大概就知道分量。
“待会儿出去喂药的时候戴上纱巾。”慕非止将一条丝帕递给沈蘅芜,解释道:“你身子弱,别被传染。”
“夫君,你又忘了,我从小吃百草长大,一般的病症奈何不了我。”沈蘅芜朝他笑笑,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转头朝杜仲问道:“师叔,你呢?”
“我吃过的东西可就恶心多了。”杜仲咯咯的阴笑了两声。
“夫君,你帮我把前面的几个筐子挪开。”沈蘅芜抱起一大堆草药包起身,结果却被周围的草药筐子和袋子围在了里面,她起身朝慕非止努了努嘴。
慕非止拎起两个筐子就很轻松的放到了一边。
因为是刚开始驻扎,人手根本不够用,所以就在沈蘅芜抱出药材后不久,她就从帐子外跑进来,拉着慕非止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夫君,人手不够了,你去帮我把这两个桶灌满水。”
这下子,慕非止彻底的愣在那里了,他还没转过弯儿来,这大爷从小就被人伺候着长大,虽说也过了不少艰难日子,但是日常生活上从来没有他亲自打水烧火的份儿。
“怎么了?井就在那里,你打上来然后再拎过来就行,对了,这袖口要挽一下。”沈蘅芜走过来叮咛了几句,然后亲自将他的袖口给利落的挽了上去,同她自己的一样。慕非止转身的时候,她又不放心的拉住他:“离那些病人远些,你不是大夫。”她心里还是担心,她和杜仲两人没事,但是慕非止是普通人,虽说练武之人的体质要高于常人,但毕竟不是铁做的。
所以,就在慕非止将水拎回来以后,沈蘅芜趁着熬药的功夫将慕非止拉进了帐子里面,杜仲刚刚出去,所以里面就只剩他们两个人,沈蘅芜拿着一把切药的小匕首很是冷静的朝自己手心划了下去,然后就要将血滴到碗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快的连慕非止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看到沈蘅芜的血以后,大脑就已经开始反应迟钝了,他紧紧的握住沈蘅芜的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就要给她包扎。
“夫君,喝掉它。”沈蘅芜反握住慕非止的手,眼睛一直盯着慕非止的眼睛。
见慕非止没有说话,她的语气又缓了下来:“这里太多的病患,我担心你有什么万一,我的血能治病哦!”
慕非止还不动弹。
沈蘅芜怒了,一手摁住自己那只手的脉,一边朝慕非止吼道:“慕非止,你再不喝,我的血就要流光了。”
慕非止这才抬起她的手,轻轻的吻向她的手心,他很了解人身上的脉向,一边紧紧的按住一条脉不让它继续的出血,一边轻轻的吮着还留在她手心里的血。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动作,他的眼睛一直是深沉的看着沈蘅芜的。
“阿芜,这是你第二次喂我你的血。”慕非止轻声的说道:“下一次你若是敢割伤,这辈子我都不允你再出宫,你明白了吗?”他安静的看着沈蘅芜,等着她的点头。
“第二次,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沈蘅芜知道慕非止恐怕又在说以前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从头至尾她都不记得她曾经遇见过慕非止,更不记得自己曾经喂过他血,今天她也是忽然想到这法子的,所以根本都没有思考,就将慕非止给拉了进来。
“一点印象也没有?”慕非止喃喃的说着,眼里也闪过一抹考量的光。
“王后娘娘,鬼医在外面找你。”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站在营帐外面,弓着腰朝沈蘅芜说道。
沈蘅芜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慕非止拉住了她,亲自将她的伤口缠上。
“不用包了,刚刚你已经摁住我的血脉给我止血,到你嘴里的估计也就那么一点儿。”沈蘅芜刚要摆手,慕非止的手已经缠了上来,很是迅速的包扎完,他这才拉着她另一只手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
这天晚上,姜大海恭敬的站在帐子里听着沈蘅芜一条条的说,他亲自拿着毛笔一条条的写。
“把方圆十里的人都找出来集中在这里,周围的水井里全部投放药材,每天定时开放煮粥,煮药。但凡是死去的人,尸体必须火化……”沈蘅芜一条条说着,说完最后一条,她朝姜大海问道:“听说那位县官今天死了?”
“是,自己上吊了。”姜大海低着头道:“微臣有罪,不知他竟敢戏弄与娘娘您,这般去了,也算是赎罪。”
“明天启程去海城知府,恐怕要叨扰姜大人一阵子,我和王上商量好了,未免兴师动众,就住在知府衙门好了。”沈蘅芜同慕非止对视了一眼,很是随性的朝姜大海说道。
“是。”姜大海应了声,就弓着腰退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慕非止将视线转向杜仲,问道:“傍晚的时候,你听到了什么?”
“那小胡子分明就是被人勒死以后才做成上吊的样子的,我恐吓过他,他说,是姜大海下达的命令,让海城下属的各个县城将患疫病的人尽快处理掉,所以他不过就是一只替罪羊。”杜仲后仰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这人胆子果真不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