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没想到的事,她的死刑居然一拖便拖到了来年的初春。
那天,她照旧早起,为自己梳妆了一番,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因为前一天晚上,牢役送饭菜来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好好吃一顿吧,也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吃饱了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别做饿死鬼,听说那饿死鬼样子很难看了。”
送饭的牢役这话,凌香听得很明白,也很真切,所以,那天晚上,她真的吃了好多,平日里只吃一小口,而昨晚,她竟然吃了一整碗米饭,送来的每一道菜肴她都品尝过了。
这天初春的早晨,第一缕霞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射出来,将茫茫大地从沉睡中唤醒,往日喧闹的街头今天却突奇的清冷,好像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事。
囚车从村东头隐现,破过晨起的薄雾,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中,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嘎吱”声,突兀凌厉,既刺耳又难听。
木制的囚车里,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瘦弱的身躯随着车轮的颠簸而四面晃动,娇嫩白皙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捆绑着,在料峭的春风中冻得通红。
随着囚车一点一点接近陡坡塘,早己守候在那里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快看,那女人就是勾引小叔,害死自己男人的女人!”
“真不要脸,呸!”
“像这样的毒妇,早该沉在这陡坡塘里。”
“对,早该让她沉塘,免得给我们村丢脸!”
一时之间,人们纷纷指责,骂声不断。
突然,不知道是谁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凌香扔了过去,“咚”的一声砸在囚车的木框上,瞬间,人们纷纷弯腰捡上脚下的石块,投向囚车。
凌香没有躲闪,任那些石块砸落身上,她的头仰望着天空,脸上平静而淡漠。许是某个石块砸中她的额头,鲜血顺着额角流下,粘湿了眼角,她没有伸手去擦,任那血顺着眼角流下,她只觉得顿时眼前一片红雾,她突兀的笑了。
“快看,那女人是不是疯啦?都快要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细微的面部表情却不知道被哪个眼尖的人瞧见。
“真是不要脸,临死了还觉得自己光荣。”
“真不要脸,死了都活该!”
谩骂声再一次响起。
凌香平静的坐在囚车里看着那些愤怒的村民们,她淡然一笑,对于与已无关的人,她从不在乎,但她在乎的那个男人至今都未出现,难道他真的忘了曾经许下的誓言?
“大家安静一下!”随着村长的一声喊叫,吵杂声渐渐平息下来,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村长身上。
“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们要将这个勾引自己的小叔,害得自家男人的不要脸的女人沉在这陡坡塘。她辱没了我们村的名誉,破坏了我们村上百年的规矩,像这样恶毒的女人,我们决不能留!”村长的话刚落,引起一片欢呼声,大家纷纷赞同村长的说法。
村长走到囚车前,面色沉痛,他对着囚车里的凌香说道:“凌香,你别怪我们狠心,要怪只怪你自己行为不检,怨不得人。”
当那些咒骂声如汹涌的潮水不断灌入她的耳膜,她可以假装没听见,可是,当村长站在她面前假人假意的说着那番话时,她空洞的眼眸里终是有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种无论怎样都无法表达的愤怒:“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凌香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声音虽然淹没在喧嚣声中,但村长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侧低着头看着她,蹙起的眉峰一展,嘴角的笑意很冷:“是吗?可惜你永远也看不见!”
他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喊道:“沉——塘——”
听到他这一声喊,凌香那愤然的目光终归还是闭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柏念文,或许柏棣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偏偏是他的儿子,为了保护儿子,他将所有的责任统统推到了凌香身上。
这或许就是命吧。
囚车在众人的合力下,慢慢推下陡坡塘。
凌香睁开眼最后一次回眸张望,人群中依旧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痛苦的闭上眼,“翊,我恨你!”
恨柏翊,那也只是她那么说的,毕竟她也不知道柏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尽管那是最后一眼,可见不着心底总会有很多失落。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柏翊家在前几天晚上已就已经被淹没在大火和浓烟里,街坊邻居惊醒后,纷纷拿起木桶舀水救火,一时间喧闹非凡。被困在房间的柏翊从外面的嘈杂声惊醒,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房间围,他努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跄地想冲出房间,可是,火势太大,他无法逃出去,最后被困火海,他闭上眼,大叫着“凌香——”他知道,今生无缘,只盼来世。火势还在蔓延,就像一条火龙要将整个家烧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也不打算逃了,就坐在床上,等着那火一点一点朝他袭来,浓烟越来越大,柏翊被呛得快要窒息,大火好像灼伤他的每一寸肌肤,他隐隐的闻到有烧焦的味道。
就在这时,门好像被谁一脚踹开,看到已经倒地晕死过去的柏翊,二话没说,扶起他就往外跑,因为火势太大,大家又都忙着救火,谁也没在意被救出来的柏翊到底送到哪里。柏翊被救出,可这一切没人注意,就连柏念文派去的手下也没有注意到。
等大家都把火给扑灭之后,柏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