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破桥跟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似的,颤颤巍巍个不停,好几次我们都不得不暂时停留在桥上,稍作休整,等桥恢复平稳再重新抬脚。一路走来,我都觉得自己不比那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差了。整条长桥走完,汗水都要浸透棉服了,汗水哗哗地呀,要不是下面水声太大遮掩了,汗水流下的声音就能清晰可闻。
险!
回首再看那一大半都消失在黑暗中的木头桥,已经不能用危险简单简单地形容了。
“我娘艾!”两条腿一从桥上下去,刚踩到实地,钱亮跟一滩烂泥相似,扶都扶不住,从我手里滑到地上。
“怎么样?”我还当他受伤了,关心道。
“软,腿有点软,”钱亮看到我担心的样子,勉强从脸上露出一个死人的笑脸来,抬手摆动了一下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管我。”说完就是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要把他二十来年后所有的氧气全部吸尽。我还真不想管他,腿软又不是小弟弟软,没什么大不了的,确实不值得大惊小怪。小十分钟后,钱亮脸色才稍稍恢复了正常,苍白中透露出淡淡的红,不再是让人担心的白了。没有站起来,就四肢在地,把脑袋伸进水面上,手电光一照,本来风平浪静的水面上忽然炸开来。
钱亮惊呼一声,身体向后错了半步,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张嘴冲着水里跳动凶鱼骂道:“妈的,就这么个小东西还敢挑事,真是不想活了,你们等着,等着。”钱亮说了好几声等着,四处踅摸,愣是没找到一件趁手的东西,他的背包早没影子了,就一根手电,沾水的话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只能自己跟黑暗玩儿了。“老申,把刀锯给我,看我今天不来一道水煮雨。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你咬我,我就吃了你。”
得,钱亮还跟凶鱼对上了,非要做出点狠的来。
“找胖子。”一看钱亮这小子眼看要节外生枝,我只能把胖子他们几个抬出来。兄弟重于一切!“胖子,应一声!”过了破桥,我们面对的仍然是黑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两根普通手电只是萤火之光。两道光亮刚一离开周身五米便暗淡下来。
胖子的声音如烟似雾,明明听到了耳朵中,却不能明确地判定声源的方向,只能大致寻找。
“不对。”走了几步,发现钱亮没有跟上来,回头手电照到他脸上的时候,正瞧见钱亮一脸地恍然。“不对啊,”钱亮发现自己先前的声音可能有些大了,嘴巴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说:“老申,你没发现哪儿点不对吗?”
“哪儿啊?”被钱亮这么一说,我却是脑子糊涂起来。“你不想去就说不先去,不顾兄弟的生死,你自己回去吧。”
“等等。”果然,就要用激将法他才能不临阵退缩,想独自享清净,门儿都没有!钱亮紧追了两步满脸凝重地说:“你先别冲动,你不觉得这个胖子有问题吗?来来回回他说了几句话,就没有新鲜词了。胖子的人品你能不了解?他早该骂我们两个了,可这个家伙,连多余的话都不说。”
经钱亮这么一说,我当即就是倒抽口冷气,胖子那张贱嘴有多贱我可是领教了二十年出头。有一天不骂人,那就肯定有原因。他不骂人才奇怪,骂人是正常的。而且,胖子屁话特别地多,大嘴既能吃又能说,连吃好东西时候都不能让他闭嘴。
仔细一想,引我们过去的胖子,疑点重重啊。
“你妈的,赵宇,我们走了,不跟你玩儿了。”钱亮冲黑暗中大吼了一声,扭头就要重新踏上那条连保险都没办的破桥。
奶奶啊,看看那都禁不住九十岁老太太说话时嘴里漏出来的风的桥,太危险。
检查钱亮腿上伤势的时候,就发现,小鱼不大,牙齿却是异常地锋利,咬住就是一块肉。书里的凶鱼有多少?一条两条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一百还是二百?
掉水里不用多大工夫,哥们就能变成鱼屎。
万幸,桥没断,我们原路返回了,可还有那五条半死不活的野狗啊,我也不想当****啊。
“回来吧你。”没等钱亮用动作,他已经被拉了过来,“那面更危险,你自己去了,我可不帮你。”
“你什么意思?”钱亮明文道,“你明知道前面可能是陷阱,还往里跳?要找死自己去,别拉着我,老钱我还要当世界首富,我的命可金贵,不能陪你一起不要命!”
“陷阱也要跳!谁让咱们是兄弟?”我心里还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那就是:“两条路都是个凶险,与其当逃兵,还不如义气一把。所谓的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免不掉那一刀,干吗不让自己高大一点?”不是我不想逃跑,也不是我的命就多贱,哥们也是凡人一个,挂掉可不能复活,只是,我们的退路不是被堵住了吗?五条狗是明面上的,暗中谁能肯定还会不会冒出五只东北虎啊。“我在前,你在后!”
也不管钱亮心里怎么想的,我们只能前进,前进或许还有生路,后退可是凶多吉少,那五只狗出现的时机真是太他妈及时了,刚好把我们赶到桥对面,还堵住了我们的唯一退路。背后要是没有一个高人,打死我都不信。
虽然觉得引诱我们的胖子并不是真的赵宇,我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前面有陷阱也该让我们准确地掉进去不是?
而对方也并没有让我们失望,还真的就是给我们指引了一条好的道路。
路真是太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