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团长一愣:小票留了没有?
我道:在您车上。
周副团长一扬手:快去快去!把小票拿过来报销。公务用车,费用可以报销。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这两位副团长在唱哪一出,一会儿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转眼之间又都变得这么客气起来。
但还是到车上把发票拿过来,交给了周副团长。周副团长一看上面的数字,微微愣了一下,却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百元大钞:把这钱交给老姜。他是出公务,这钱得报销!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更是犯了浑。敢情这二位副团长又恢复了曾经的默契,连加个油都如此的礼让客气?但我还是接过了那三百块钱,也没再追问多出的那五十怎么处理,直接拿着钱向周副团长告辞,返回姜副团长办公室。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两位副团长交流沟通的纽带。
把三百块钱交给姜副团长,姜副团长拿钱在手掌上甩了甩:这个老周!你过去告诉他,周末坐下来一起研究研究工作,地点是我家。
我转身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副团长。
这一天,忙的是不亦乐乎!
此后我发现,姜副团长和周副团长的关系一下子融洽了起来。他们都像是已经忘却了曾经的那些不愉快,经常会并驾齐驱地出现在某一场合。据说在会上,周副团长开始力挺姜副团长的每项决议,在征求意见时,周副团长第一个表态,站在姜副团长这边。
尽管也许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抑或是工作需要。但是从这件事上却不难看出姜副团长的操盘能力,他能游刃有余地掌握所有人的思想动态,抓住其心理,或红脸儿或白脸儿。每一步走的都是稳妥恰当,收效显著。就拿他与周副团长之间的事情来说,姜副团长先是来了个欲擒故纵,无形当中把周副团长捧到了一定的高度。然后又用力地一摔,差点儿摔个粉身碎骨。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任何人都觉得姜副团长会斩尽杀绝,想办法将这个死对头剔除掉。但姜副团长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是利用灵活的细节,一边试探周副团长的底细,一边努力争取与之化解矛盾。这样一来,既化解了这个心头大患,又相当于给了周副团长一个台阶下,不至于因为二人的职权之争,影响到整个特卫团的工作。
收发自如,游刃有余。姜副团长可谓是将人的心理揣摩的淋漓尽致。什么时候该出什么牌,他都掌控的恰到好处。
转眼之间两天过去,周五晚上姜副团长招呼我去他家吃饭。
按照约定,周副团长晚上会来姜副团长家吃饭,姜副团长先是让我把他送回家,然后又让我驱车回返,去接周副团长。
但是到了周副团长家门口,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周副团长却推辞了起来:哎呀,晚上家里要来个客人,刚刚打电话过来。这可怎么办。
我本以为是周副团长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姜副团长的不满。谁想周副团长在牢骚了一通之后,语气上出现了转机:行吧小李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给客人打个电话圆圆场。
听到这个结果,我才恍然大悟!
我心想领导为什么都喜欢作秀呢?明明家里不会来客人,偏偏要把自己描述的多忙似的。你以为我李正一个小士官,读不懂你这番作秀的用意?
他无非就是想通过我,向姜副团长传达一个信息:我老周很忙,但是再忙我老周也不会摒了你老姜的面子,还是以你为主。
在某些程度上来讲,这是一种进一步向姜副团长示好的表现。其意义就像是一个美女推掉了和所有美男的交往,单单和你共进晚餐。这说明了什么,这是在表达一种诚意,表达一种只可意会的内涵。
十五分钟后,周副团长才下了楼,他换上一套便装,坐上车。
去姜副团长家赴宴,怎能空着手?这点道理周副团长还是懂的,他提了两瓶好酒,外加一盒高档的北京烤鸭,把它们搁在了后车座上。
我一边开车一边就忍不住想笑,前几天还斗的你死我活的一对冤家对头,这会儿工夫竟然要共进晚餐。真够滑稽!
两位重量级团领导碰杯,我当然只有打杂的份儿,满酒,端菜,都成了我的份内工作。
在酒桌上,姜副团长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谈起了当年他和周副团长从新兵到考学,再到提干升职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原本已经喝多了的周副团长,竟然流下了眼泪。或许是曾经的战友之情,让他对自己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所忏悔,他觉得对不起姜副团长。
我算是深深地领教到了姜副团长的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战而催人泪下。他几乎是很轻松地触及到了周副团长的软肋,温柔地捏下去,让周副团长时哭时笑。
二位领导敞开心扉地一边喝酒一边交心,不知不觉间都喝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姜副团长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接姜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