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红着脸道歉，赶忙把伊琳带到舞池的另一边。
跳完舞，大家开始唱歌，林小姐点了一首《知心爱人》，是著名的夫妻档歌手任静、付笛生的成名曲，她竟邀请康宁上台同唱。
这首歌无论从歌词和寓意都不适合他们，大家觉得康总肯定会拒绝。没想到康宁欣然允诺。两人在台上深情对唱，仿佛多年的情侣。看来康老板以前跟这位林小姐是老搭档了，不然怎么会如此默契？
伊琳默默地看着。心里竟有几分怅然。是因为康宁表态让她走？还是台上里那两人的亲密？此时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注意康宁的？她迟迟不答应大先生的婚事是因为他显赫的身世、他的年龄、他曾经的婚姻、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还是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着另一份感情，一份踏实的、旗鼓相当的感情？
如果有人眼里只有你一人，分分秒都只想着你的时候。很难不被感动吧？况且那个人又如此优秀。
此时，已经理不清楚。不理也罢。今晚就此别过，从此两不相干。
但是，告别的话还是要说。
等到两人唱完，伊琳走上台。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对着忙碌敬酒的大家说：“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回首往事，我们常常感叹失去的光阴。下面这首歌，献给那些有你相伴的日子。”
她没有点名道姓，只是说“有你相伴”。
她开始唱了，不是情歌，而是一首普通的流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
……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感受年轻就老了
……
她的歌声婉转深情，没有技巧，丝毫不媚人，但是里面的感情清晰可见，让人动容。
时间都去哪儿了？
台下的人们都被感染了——高健想起了孩子，小宋想起了远在外地的父母，汪工想起了离去的老伴儿……
康宁——想起了她。
第一次见到她，在john先生的房间里，如同惊慌的小鹿；再一次见到她，是公司欢迎会上，她微笑着伸出右手：“欢迎你，康总经理，我是公关部的伊琳。”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充满阳光，让一直阴沉着脸的他嘴角微微上扬……最后一次，是在酒店里，四瓶红酒下肚，她说：“你又挖什么坑给我呢？”……
那些过往，像闪电般地在脑海里迅速滑过，一去不返，如同歌曲中所唱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时他就该紧紧攥住伸过来的手，用真诚的心去对待她……
伊琳在最后一个旋律处破音，唱不下去了，她泣不成声。
今晚就算告别了吧？
放下话筒，她不再唱了，独自离开了包房。
房间里哀伤的旋律依旧回荡着，台上已空无一人。
她走了。
※※※
第二天，卫曼来到康宁的办公室。
康宁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侧着身看着窗外，桌上摞着厚厚的文件，都没有动过。
“康总，伊小姐来找我了，说做到年底就自动离职。”卫曼盯着康宁的侧影，轻声说。
“年底？今年还是明年？”他没有动，下意识地问着。
“今年。她说还有些财产要处理，差不多到年底也处理完了，以后不会再过来。”想了想，卫曼又说“如果现在让她走，也行。”
年底——康宁翻了翻台上的日历，现在是十一月了，如果是阴历年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是阳历年底就只有一个多月。连财产都处理了，说明她根本不打算回来。如他所料，走了，就再也无缘相见。
“知道了。”他没有表情，摆摆手，让卫曼离开。
他逼她走了。
来的时候，是他逼她来的，走也是他逼她走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爱情这道难题，永远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