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怕你会一不小心就说出什么,长乐王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类的话来。我没有什么希望,也猜不出你会说知或不知,我心里知道真想那便足矣,你可以编出无数个借口来告诉我爹说我失踪不能回府,或者被刺客所伤下不了床,只是就算王爷你偏得过世上所有人,我还是知道你在说谎,所以……你所言所为岂不成了无用功?
想也知道,王爷不会如此,我方才只不过是做个假设。我秦听韵自认王爷乃是我所识得的人中,最了解我的,也是我难得的知己。想必王爷定不会如此,叫你我二人逼至这难堪的境地之中,我说的对么,王爷?”
秦听韵一直都是如此伶牙俐齿,只是少见她拿锋利的一面对准自己,所以赫连祉一时间竟语塞了。
也许,秦听韵要的并不是赫连祉能够在她这一番疑问后,回答出什么来,她一开始打算说的时候恐怕,就是为了让赫连祉无话可说,所以才如此尖锐的在话语中提到了赫连祉的所有痛处,一点余地都未给他留下。
了解?此刻秦听韵竟然说赫连祉是她认得的众多人中,最了解她的一个。这话为何听起来像在讽刺赫连祉不够了解秦听韵呢?他想不到的是,秦听韵会拿自己对她的感情当作堵住他回击之口的利剑,如若不是赫连祉还挂念秦听韵,又怎会被那把无形利刃伤得溃不成军呢?
赫连祉极力试图掩饰着,那股快要让自己窒息的情绪,是不是该将它称作悲凉?他不知道,此刻,他只知他隐藏多时的那份心思,恐怕永远不会被秦听韵所了解了。
也许是皇宫中,见到秦听韵似从天而降般,落到自己眼前跳着没人见过的舞蹈之时,赫连祉就已经拱手,将一颗心交付到她身上了。打从一开始,赫连祉要的,就不是与秦听韵之间成为什么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是小人一样的自私自利,若非喜欢一个人何以会默默守护在其身侧?这不正如与人成为小人之交,无利不交么?
小人可以因利益成为好友,待到他日各自获取所需再一拍两散。他喜欢秦听韵才会这样不计报酬的待她好,要的利不过就是能获得那一点来自她的回应。
然而他却只顾着守护,竟全然忘记了一件事,感情不同于利益,随处可见亦是随时发生,而只有单方面付出的感情却没有办法被称为爱情,最多只算的上是单相思。利益有时尽,然****却不知何时灭。
“我原本以为是你太傻,不懂我心中所想,才会生出了误会。原来……傻的人是我,我冒着被撤去亲王身份的危险去替你打点牢狱中的一切,我来不及想别人会如何看我,就将你接到乐府,我怕你遭人陷害于你受伤之时,不顾一切将你带回王府来……
对,本王是堂堂的长乐亲王赫连祉,怎么会屈尊喜欢你这样一个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怪人呢?更不可能会想要将你长留于我府中,造出个避世之处供你居住……”
听着从赫连祉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时,她的心也在被针扎似的隐隐作痛着。以为她知道的事实不过就是日此而已,但当那份感情真从赫连祉口中倾吐出来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对自己的心思,竟比自己想的还要深许多。
也许,换作是从前的秦听韵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也不过就是愧疚,原不到触动的地步。只知经历了许多事,在秦听韵自己也无法避免的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她也能完完全全对赫连祉感同身受起来。
感动于赫连祉的所作所为之后,想法亦随之跟着发生改变,她此刻看着赫连祉的模样,却像是从他受伤不欲言说的隐忍中,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大概每一个人,在遭遇爱不到自己想要爱的人的情况时,都是这个模样的吧,这种惺惺相惜,却并非来源于一见如故,而是来自秦听韵内心里对自己那份感情的不甘心。
于是,末了,在彼此都已近乎无话可说的时候,秦听韵终于朝着赫连祉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