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祁,赫连祁,赫连祁!你忘了我是谁不要紧,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怪你,但你不能骗我,我从嫁到太子府那一日起你就开始骗我,死时也骗我。我如今也不计较这些了,你骗我置于此境也好,你骗我虚度时日对不起爹娘也罢,只是……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都还要继续骗我么?
我不过十九岁而已,我的人生却已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四年,只怕以后是再也浪费不起了……”
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浪费了别人宝贵的人生,那时的司徒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贤妃也才是十七而已,说是上天对待她们不公,还不如说是齐二那时对她们都太心狠了,所以她们如今才会变成这样,可是司徒珍为何到了此时还不死心,如他齐二这样没用至极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众人等待将期待寄托在他身上的呢?
福伯说的真是对极了,凡是同齐二有纠葛的女子,不论曾给齐二带来过什么,让他丢失了什么,可事实证明她们中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所以哪怕只是万一的概率,他都不愿意尝试,爱上秦听韵已是觉得对她不住,又怎么忍心她受那撕心裂肺的苦楚呢。
心中每次忍不住想要将一切告诉秦听韵的时候,心里就会跳出来另一个满目疮痍的自己对他说,自己已经不能再给予她任何东西,所以也不该还不断了这份念想,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路并非是齐二选的,却偏是他要走的。
他害怕,有朝一日,若是真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心里就只有一点余念希望有机会能够达成,那就是,希望秦听韵不要怪他谎话连篇,不要怪他心冷似雪,因他当初说的每一句谎话背后,都隐藏着自己内心深深的恐惧,他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却也并不代表他对她的那份爱意用少了真心。
可如今上天却仍旧不喜欢他,当年上天不愿意见他过于嚣张,夺去了他身上的黄袍,如今上天更是不愿意听他说谎,所以叫秦听韵无意中知道了一切的过往,这些可都是秦听韵当面问过他的话,但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出与事实相悖的答案,那时他回答的有多自然,如今秦听韵对他就有几分厌恶了吧。
几个月前习惯的徘回于相府内,在一夜不眠不休的待在于她的屋顶上,待到回去时,虽然的伤口警觉酸痛难堪,却偏要等到秦听韵睡下他才肯放心离去。如今那地方只怕再也不能进去了,因为就连简单的谎话他都已经不再会编了。
比起自己自作多情前去救秦听韵却要刻意隐瞒她的事情来说,齐二隐瞒的过去再被秦听韵知道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冲击应是更大些的,他从不曾告诉他一切过去的往事,她问起时也只会敷衍隐瞒,所有所有的罪行加起来更是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之前也许还能妄想,如今莫说妄想,连想都已经成了不可能的。
“斗胆提醒您一句,千万别忘了,除了您的身份和过去之外,于您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无辜孩子的命不是么?这个才是您不能和秦听韵姑娘在一起的缘由!别的人,可以说是间接死于殿下的手中,那孩子却是……秦姑娘平日里的为人是如何一副热心肠这些,你不是不知的,若是她知道殿下当年为了皇位让一个原本可以出世的孩子夭折了,且了解了各种缘由后,只怕秦姑娘不会肯轻易信任殿下分毫了。”
当日齐二如被泼了一盆凉透的冰水,从头至脚都在冒着寒气。脑子里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显现出来,却还不足以令他完全清醒过来。如今可不就是遭了天谴,终于将这些恶果统统轮到了他身上来,当时不死心种下的恶果,如今却都要自己一一品尝,饶是他自己都想打骂自己一句“齐二,你真是罪有应得!”
可笑的是,司徒珍居然提及当年贤妃曾经为了救她而四处奔波,却因为他们关系的疏远,没有人肯轻易信她。西征之前,贤妃来找他的时候,被他决绝在门外,她苦守了很久,最终只留下一封字条才悄悄离去了,她叫他不要去西征。
是齐二亲手推她入了皇宫那个地狱,最后之时,她竟还能记挂着齐二的安危,时刻为他着想,原来那段生不如死的时间里他总以为是老天爷不肯开眼,才会让他陷入这样境地,到这时恍然大悟过来,不开眼的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他不愿相信贤妃,所以间接令他失去了一切,他不愿意对秦听韵说谎,他还是说了,最后是不是连他从未真的永远过的秦听韵,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要自此失去。
错了,便是错了,这恶果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替他分担。这一次他终于信了命,也认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