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街角那边,赫连祉正在如雕塑般伫立在原地,目光牢牢的固定在绸庄的招牌上久久不曾眨眼。
他记得这里,第一次秦听韵失踪时他就是听到说下说起这家绸庄后他才踏足于此的。这里似乎跟秦听韵本人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联,赫连祉一想就能想通,可他却不肯往下多想哪怕一步。
他的决定和他的步子一样,矛盾的教人心生憎恶去又不得不可怜他一片痴情。没有人为难他,叫他举步维艰进退两难,只是他不肯听劝执意要把自己置身于荒原外的悬崖峭壁上,往前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往后也是。
悬崖偏只剩下那一小块,足够他站住脚,但若是晃动一步他就会摔的粉碎。赫连祉想要上前问个究竟,更想躲在暗处等到主角登场。可他两样都没有选,而是选择了一样不算决定的决定。既没有躲起来观察秦听韵接下来的举动,也没有上前教秦听韵发现他。
他只是保持着一尘不变的姿势,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希望秦听韵能在转身之际看到他落寞的样子?亦或是对他感到愧疚?
都不是,他不敢作出任何有可能会打碎现在关系的举动,哪怕这样的美好有些虚幻也总比关系破裂来的好。
日头渐渐上升,秦听韵也是站在绸庄后头有一阵子了。她的脚步突然往前直迈过去,像是正准备跨越生死门似的,需得很大的胆量才能过去。
来到了绸庄门外,店里的伙计方才起来慢悠悠将店门敞开准备迎接新的一日。他看到秦听韵时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客人那么早就起来买绸缎吧。
“两位小姐起的早,快进来吧,想要看些什么款式?赶早来的必定是有急事要事在身了,难道是有喜事要办?”
伙计的热情弄的环姜一阵厌烦,站在门口还好,毕竟不用见绸庄里的人,可进来就不一样了,从前不曾觉得,这里怎么那么让人郁闷呢!
“睡得偏晚,索性不睡就早起了些。是我这妹子要嫁作新妇,来给她看看婚服的样式。”
“我就说不是有喜事哪能睡不着啊,二位小姐稍待片刻我去给您二位泡茶来喝,我们家的老爷子可是为行家,一会儿我顺带将他请出来给二位参谋参谋,人生大事可是马虎不得”
秦听韵不好推辞连声道谢,“麻烦你了”
“呸,真是什么地方出什么样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一点都没说错,还是老祖宗留下的道理说得真切,一眼就看穿了!”
环姜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圆瞪着一双眼看着伙计远去的身影,片刻又开始跺脚起来。秦听韵倒是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只顾着细细触摸着陈列出来的几样珍贵布,料揶揄着问她。
“环姜姑娘今日这火气可是不小,人家好声好气要给你备茶找师傅帮着看看款式,却不知是哪里触怒了你,火气大的都开始学会夸赞咱们老祖宗了。”
“都是一个德性,表面上装作知恩图报的样子,处处表现出为你着想的好人样。心里却从不曾真的在意你身上发生的事,只留下一个好名声,叫别人是怨他不得恨他不得,实在是狡猾可恶!你看那伙计,口口声声说什么人生大事不能马虎,我看啊他不过是想着叫出福伯可以多收我们一些银子罢了,难道我还要似傻瓜一样打心眼里觉得此处服务周到热情,要我惦记着下次再来么?”
环姜啊环姜,秦听韵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总是这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叫别人放松了警惕什么话都对她说,然后她再淡淡的说出一些揭露事实的真相叫人一下子哭笑不得。世上难事太多,做为人就是首要的难事一件,都已经知道活着如此不易,何不给生存留下些希望,何必依依不饶将假象全部揭穿尽了,不给自己留一点火路呢?
环姜说完没隔多久,伙计就将两杯热茶给端了上来,当然他身后跟着的还有福伯。与福伯是从多久就没能见面了呢?秦听韵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记忆中那个慈祥的老人家似乎已经慢慢远去只留一下一个一门衷心的老仆从的形象,就此一去不回了。
福伯到底是有些经历的人,看见秦听韵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以女装出现的时候他却一点不曾惊讶,只是冲着那位伙计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这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秦姑娘久违了!”他双手抱拳,以半生不熟的姿势作揖,那语气也极尽陌生,陌生的让人不好意思插科打诨。
“福伯身体可还安康?店里生意如何?可曾遭遇什么麻烦么?”
“不曾不曾,老朽的身体自是硬朗的很,身边还有需要顾及的主子,自然会小心谨慎些。店里生意不错,虽然没有门庭若市,这贵客倒也不少。有些是来买极贵重的绸缎的,有些……则是想要一睹我家少爷真容。”
福伯语中带笑意,却是让秦听韵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她赶紧拉住了环姜准备上前的手,很快平复了不安的心绪说道,“可有新来的布料?要些新鲜的款式,送人的最好可以在新婚时派上用场的那种。”
她最后也只能一次将话题引开了,并不曾与福伯正面交锋,她怕什么?也许是心虚了吧,她就算能说出很多借口,今日来绸庄也不过是就是为了能遇上齐二,如此同那些不买货只来看人的“贵客”又有何区别呢。
不是她自愿甘拜下风,而是她原本就只处于劣势中,从未有一刻好转过,又何必为了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