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我因为老太太愚蠢的判断,和她爆发了一场争执。
“我都这么大了,跟那群小屁孩重上高一!”我确实急眼了,“这卷子那么难,我还没复习好呢上来就让我考!让我重新上高二也行啊!凭什么让我上高一!我之前的同学今年都准备上大学了,我为什么还要重新读高中!老师您通融一下啊!”
老太太只皱着眉盯着我,就跟我看着钱唐写的不认识的字似的。
“嚷嚷什么?这里是学校,不是外面的酒吧。”老太太可不管我说什么,反正她斩钉截铁地坚持就得让我重新上高一,“这是西中规章制度,所有学生用分数说话。你现在考成这样,真让你去什么高二高三了,不拉低学校的升学率?”
我怒了,朝她挥着手里的试卷:“但这不公平!!!你是老师么!!!你以前教什么科目的?!不行,我不相信你的判卷水平,你再找个正规的老师给我判!搞不好换个老师判卷我就及格了!”
结局自然是我被老太太直接轰出去办公室,关上门后她还在里面恶狠狠的嘟咕:“太不像话了!西中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我操,她说得简直太对了。
夏日的风一阵一阵扑过来,热的无边无际,气氛让人绝望。我颓废坐在熟悉又不熟悉的操场边上盯着夕阳发呆,想咬人。
几个打篮球的男生好奇地向我望过来,指指点点。我皱皱眉,反应起来自己刚才把墨镜丢在老太太的桌上了。等拍拍屁股要走,有个男生抱着篮球走过来跟我打招呼:“你是西中的毕业生?”
我懒得说话,只翻了个大白眼当回答。对方偏偏还继续跟着我:“学姐很面熟啊,是重新看母校啊?”
“学你妹!”我暴躁地说。
男生很油滑,立刻改口:“哎,学妹好。”
这时候要不是正好保安来操场清人,我搞不好真和他们动手打起来。尤其是搞不好我还真是他们学妹的情况下,这群傻逼学长。
来接我的钱唐听完整个过程后居然还微微笑了。他打趣我:“体会一下这感受也挺好。你现在知道当初你主动跟我搭讪,我是什么心情。”
我心情很糟糕,没接他话茬。
西中资深老校友又损了我几句,再慢悠悠开口给我建议:“先不要着急。你告诉老师,学校每次开学后不久就有例行大考,以那时候的成绩来判断你真实水平好了。”
我脑子不由微微一动,但依旧没吱声。
正在开车的钱唐看了我眼,仿佛猜透我想什么:“怎么,又对重新回西中犹豫了?春风,不管你以后决定想做什么,总不想一辈子顶着高中肄业生的名头吧?”
我终于开口了:“什么叫‘肄业’?”
“反正不是什么脏话,特长生。”
我辩解:“嗨,我倒是没后悔回来念书。但是下午那老师态度特别差!”
他问我:“她是你任课老师?”
“不是,就一看档案的大妈!”
“既然她不教你,是只打几次照面的人,你现在因为她呜呜咽咽做什么。”
我不由朝钱唐愤怒扬了下眉,却想起另一件事。
“当初你回西中拍录像。我看你一个人站在操场上老半天没动,当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看到钱唐微微笑了下,他懒洋洋地单手打着方向盘:“我当时在想,幸亏我不用再参加高考。如今回头看,觉得那其实是缺少意义的事情。”
听了钱唐的话,我终于不甘心地“呜呜咽咽”起来。
但我很满意他的回答,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钱唐。
也幸亏钱唐没应景地说什么追忆似水年华之类的狗屁。他有时候确实文艺得蹬鼻子上脸,但文艺归文艺,喜欢掉文包的钱唐却从来不对时间示弱。
而当时,我也压根没察觉自己又被钱唐绕进语言的陷阱。比如,他一边说“高考缺少意义”,一边督促我去完成学业。我那时还对钱唐深信不疑,心想既然被钱唐判定为缺少意义的事情,那至少应该能很简单就能完成。
剩下的一个月,我都蹲在一个私人补习学校。本来应该是家教,但钱唐那个月因为cyy出差。我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跑出来上课。
身为曾经被贴到电影海报上的人物,我在一次偷偷坐地铁被人发现,被人群追着拍照时差点被挤到甬道下面卧轨。加上天太热,我也懒得做公共交通。于是刚开始几天,是秀佳每天开着曾经叶伽蓝,如今属于她的炫酷跑车每天早晚来接我上下学。
不当我助理后,秀佳开始慢慢变胖,也开始明显的拉开和我的距离。
“风风学习学的怎么样?”秀佳会问我。
但等我真的告诉她学习什么函数什么虚数的时候,秀佳的眼神显然又是全然飘忽。我自己说了几次后终于看得懂眼力价,不再主动提起自己的补习,问她工作和cyy的事情。
秀佳这方面倒不瞒我,经常跟我透露八卦:什么演员因为一个角色抢破了头;摄影和导演,制片人和剧组间永远有矛盾;编剧嫌自己钱少;经常听见的名字总是经常听见,偶尔冒出来的名字身后总有靠山。
当然了,秀佳依旧碎碎念“你会红,为什么要退出”这种话。
我自尊心得到满足的同时,津津有味的从秀佳这里听八卦,恍惚间自己还没离开。可惜钱唐得知后直接换掉秀佳,让cyy的专属司机来接我。
新司机不同以前的贾四,基本完全不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