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盛那时觉得宫星拓应该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耶律铮云在考虑之后,却是匆忙下令前去梵太后处,那里,已经没有了太后的影子。
这本来就是一出计中之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全都被宫星拓的壮士断腕之狠心决绝给一时‘蒙’蔽,想不到,他派出的这天‘门’中仅仅剩下的‘精’锐,只是‘诱’饵。
“去找,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太后!”
耶律铮云下了死令,他在皇宫各处出口那里布置的兵力,始终未动,为的,便是瓮中捉鳖。
只是宫星拓的武功未曾亲见,也知道其高深,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将他防住,下半夜的时候,金世光找到了太后,没有死,却也离死不远,梵太后的‘胸’腔碎裂,筋脉尽断,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谁都看的出来,这个尊贵了半生的‘女’人,此前所遭受的酷刑,是何等的惨烈,而那个下手的人,又是何等的狠绝。
耶律铮云的面‘色’惨白,望着那个‘女’人凄惨的样子,到底还是走了上前,他伸手,想要半扶起她,只是,一触之下,手僵住,眼眶,瞬间红了,那华衣锦服下的,是软|绵绵的,没了骨头一般的身子,那是骨骼也被寸寸捏碎了:“母后......”
他已经,许久未曾那样真切地唤过一声母后了,很久很久,久远地几乎以为已经真的忘怀,以为,已经真的放下。
也许是耶律铮云的一声喊,也许是真的有很多无法放下的东西,回光返照一般,闭阖着的眼睛,微微的张开,那眼中,是茫然的黑,她的手,猛地按住耶律铮云的手:“是阿铮吗?”
她的眼睛,已经被挖走了,耶律铮云的五指,猛地攥紧,手心间,一片刺痛:“是,我是阿铮,母后,我来迟了。”
“呵呵,不迟,一点都不迟。”
梵太后‘唇’角微微勾起,那样凄惨的样子,她却笑的异常的开怀,似是真的满心喜悦,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此地诡异莫测:“阿铮,我活不长了。”
“我会找最好的医者,一定会治好母后的!”
耶律铮云一字一顿,仿佛在发誓一般,再大的隔阂,再深的戒备,在死亡面前,仿佛都已经不足为重了。
“咯咯,咯咯咯咯。”
蓦然笑出了声,梵太后像是一个少‘女’般,那样放肆的笑着,即使这让她不知为什么未曾流血的空‘洞’|‘洞’的眼眶,开始流淌下一行深深的血‘色’,模糊了那惨淡的‘唇’,模糊了耶律铮云的眼。
“阿铮,我活够了,因为,他也快死了......”
她继续笑着,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仅有的那点生命力正像是快要燃尽的烛火一般,剧烈地燃烧着,她没有抓|住耶律铮云的另外一只手,伸出,颤巍巍的,仿若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一只被鲜血浸染的锁片,被放到了他的手上。
“帮我,帮我找到煜儿,在他死之前,不要,不要让他找到煜儿......”
煜儿是谁?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提起这样一个从未曾听说过的名字,而那金锁片......
耶律铮云重重地点头:“你放心!”
只是这三个字,却是重于泰山。
“这样,也好......”
喃喃着,梵太后的眼睛,阖上,在他的泪水忍不住滑落时,她握着他的手,无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