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厅,淡漠的瞥了一眼琉璃茶几上那瓶已开的红酒,伸手扯下领带,在柔和昏黄的灯光底下,他立体的五官显得无比冷森,凌厉的眉目,黑眸幽深不见底,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像极了黑暗的撒旦。
他将领带甩到与沈毅面面对面,隔着一张茶几的同款象牙白沙发里。
沈毅年抽出身后的文件袋,放到茶几上,淡淡的呼了一口气,“你让我查的。今晚许愿池,是被人动了手脚!”
墨辰霆眸色加深,使得整个偌大的空间气氛沉淀出一层一层的千年冰霜。
他坐到沙发上,修长双腿优雅惬意的迭起,没有马上拿茶几面的文件袋,很淡的扫了一眼,薄唇微倾着一个弧度,极轻的摇了摇头,低沉阴测测的嗤笑一声。
“墨总,你既然已经改变策略,是不是应该跟她知会下?否则,她不知情,会恨你。”沈毅年的眉宇间多了些许忧愁。如果叶凉烟到死那天都不知道,那很难保她会恨他的。虽说他们两确实有种像情敌的关系,可恰恰如此,他跟他一样,都是希望叶凉烟快乐。
墨辰霆紧皱眉心,听着沈毅年的那话,他的心狠狠一沉。
沈毅年离开书房后,墨辰霆才拿起刚刚那份文件,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拆开着。
胆子可真大,在他的地方动手脚,呵呵……
半夜,墨辰霆回到主卧,轻手的关上房门。
叶凉烟有个习惯,睡觉从不关灯。但是墨辰霆习惯了睡觉关灯,所以他们两个总是为了灯开还是关吵一场。最后不得而知是输谁赢了。
可这一晚,墨辰霆并没有关灯,而是把房间里天花板上入了墙的所有灯都开了。
床很大,便显得叶凉烟的身体很是弱小,她抱着丝绵被,蜷缩在一边,睡得十分不踏实,眉心总是拧得紧紧。
墨辰霆的长腿一步步缓慢的走到靠近她的床边,膝盖半跪下来,黑眸里装满了她的睡容。
“墨先生……不要走。”
“对,我是灾星。”
“不,我妈咪她还在美国。”
叶凉烟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在一个黑暗且找不到尽头的漩涡里,头顶传来不同的人说的不同话。
她一直原地的来回转着圈圈,其实她内心是怕黑的,只不过因为选择了当医生这个行业,所以她不断的压抑着这种害怕心理。尤其,即使她当医生了,可身边那些人好像都在刻意的照顾着她那样,除了那个该死的黎昊然逼着她待了一晚也不算黑暗的太平间以外,基本都没有一个人待过暗室。对,还有一次……她并不想回忆的,墨辰霆的外婆关她进几百条蛇的蛇房。
彼时,叶凉烟那种原始恐惧又开始发作。
她抬着头,望着头顶上那无边际的黑暗,心越来越慌。
“凉烟,我对你这么好,没有人认你,我还是把你当成最亲的妹妹那样来看,你就这样回报我吗?”
“你这枚灾星,我就说,你缠着我的凉曦肯定不安好心呢。”
“滚,以后别再出现……”
叶凉烟的额头布满着密密麻麻的冷汗,两只小手在空气里不断的挥舞。
“烟儿,这儿都没人容得下你,跟妈咪走,我带你去一个没人能欺负到你的地方。”
叶凉烟听到一道很温柔的女声,那个人自称是“妈咪”,使她本来漂浮在黑暗边缘的心情竟然很神奇的安定了下来。
“妈咪?”叶凉烟又原地转了一圈,不见自己的母亲,周遭一切,依然是一片的黑漆漆。
“你不跟我走?这里没人容得下我可怜的女儿了,妈咪一直都知道你过得好苦。来,跟我走。”
叶凉烟猛地用力一睁眼,看着顶上明亮的水晶天花板,转过头,便看到男人单膝跪在床边,瞳孔微紧的盯着她,大掌裹着她的冰凉至极的手。
果然是做噩梦了。刚刚自己好像梦见了好多人,有叶凉曦,李诗嬅,还有他。叶凉烟弱弱的呼了口气,呆愣了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墨辰霆松开她的手,慢悠悠的站起身,长腿迈开,准备要离开房间。叶凉烟的眼睛转到他那边,不行,他不能走,她一无所有,她只有他。全世界个个人都可以离开,就他不行。也许真是见惯了医院里各种各样来不及道别的生离死别,包括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说真的,生命很化学,你这一秒还好好的站着跟别人聊天,保不准下一秒就发生点什么意外,连声最后的再见都来不及跟最重要的人说。
叶凉烟言不由衷的伸出手,从他背后一把紧紧抓住他手心,很暖。口舌很是干涩,眼睛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无力:“我做噩梦了,你可以不走吗?”
隔了几秒钟,男人长腿幽幽稍转,冷眸睨向叶凉烟,瞥了一眼她抓着他的那只手,语调淡漠嫌弃:“起来,洗澡。”
叶凉烟的脸瞬间通红。
以往都是佣人提早调好洗澡水的,今晚并没佣人,所以只能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调了。
叶凉烟站在浴室门口,刚刚那些忧郁被这时的尴尬暂时搁到一边。她的双手纠在了一起,一双秀眉皱得紧紧,嘴巴来回张合,就是憋不出半个字眼对里面那个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在偌大的按摩浴缸调着洗澡水的男人说话。
墨大少爷,那个……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要点脸的。
不行不行,他会直接毒舌你一句,你的脸还在?奇闻。
墨辰霆将花洒甩到一边,眉头皱得好紧,一张轮廓极深